黃鐘音和吉雲飛寫給郭沛霖的信,幾乎是於皇上如何處置韓秀峰的諭旨同時從京城送出的,所以小伍子比韓秀峰派出的梁六還早三天再次趕到泰州。
隻不過移駐泰州的兩淮鹽運司和淮揚道衙門隻剩下一幫胥吏,他打聽了一番才曉得揚州出了大事,不得不硬著頭皮馬不停蹄趕到韓秀峰曾率一千鄉勇堅守過的萬福橋頭,找到潘二,在潘二帶領下見著了郭沛霖,呈上了書信。
郭沛霖看完書信,什麼也沒說,就這麼走出大帳,翻身上馬,帶著兩個幕友和梁九等鹽捕營的幾十個官兵去了仙女廟。
原本駐紮在海安的鹽捕營官兵全來了,後來複建的漕標廟灣營兩百多官兵來了,新任泰州正堂招募的八百多鄉勇也來了,大營裡全是人,一隊隊兵勇在營外巡邏,河邊插滿旗幟,韓秀峰正月裡召集本地青壯砌的土牆上架上了十幾尊小炮,連潘二都挎上了牛尾刀,連空氣中都彌漫著大戰在即的緊張氣氛。
小伍子不敢多說,直到郭沛霖等人消失在視線裡,才把潘二拉到一邊問:“長生哥,長毛殺到哪兒了,他們會不會渡河,會不會殺這邊來?”
剛剛過去的大半個月,潘二過得是心驚肉跳,把他帶進一個小帳篷,一邊招呼他席地而坐,一邊心有餘悸地說:“據探報,城裡的長毛這會兒已經被從江寧來的長毛接應去了瓜洲,郭大人估摸著長毛應該不會再殺我們個回馬槍,但也不得不防。”
“不隻是突圍,還有人接應?”小伍子大吃一驚。
“何止有人,而是千軍萬馬!”
“全是從江寧來的?”
“也有瓜洲的。”
潘二摘下牛尾刀,一邊揉著腿,一邊苦笑道:“這個月初二,從江寧來的長毛走水路進抵瓜洲,紮了幾十個營盤,進逼三汊河,一路牽製在三汊河防堵的官軍,一路由水路進襲儀真,從側後攻江北大營。本來圍得好好的,盤踞在揚州城裡的那些長毛都快被餓死了,誰能想到江寧的長毛會分兵來救,所以被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這麼說損失慘重?”
“你才曉得啊,攻大營側後的那股長毛是初二下午從儀真沙漫洲上岸的,三號就擊潰了在儀真周邊防堵的官軍。瓜洲那邊的長毛,四號一早大舉進攻三汊河,曾立昌豈能錯過這個機會,當天就率城裡的長毛分三路殺出南門,不過都被雷大人和張翊國殺退了。”
小伍子不止一次聽大頭他們提過張翊國,下意識問:“張翊國這麼厲害?”
“厲害有啥子用,還不是一樣被革職查辦。”
“張翊國也被革職了?我聽人說他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連命都豁出去了,革誰的職也不能革他的職!”
“身先士卒有啥用,把命豁出去又有啥用,關鍵是要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