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p> 上海能不能收複,直接關係到來年的漕糧能不能起運,皇上頻頻下旨催促,許乃釗不敢懈怠,不但真打而且親自督戰。
然而會黨不但有城可守,而且在外城牆下布滿蒺藜,挖了許多陷阱,陷阱底下埋有鋒利的竹刺,一旦跌落於陷阱,很難逃脫。連城內城外緊挨著城牆的民宅,牆壁上都開了槍洞,外麵塗上白粉,槍洞外罩上一張白紙,與牆壁色澤相同,官兵因為這個吃了很大虧,每次衝到跟前都會被亂黨用洋槍撂倒一片。
不曉得是急於將功贖罪還是急於報仇的賣雞爽,為掃清這些障礙,掃清這一屏障,竟命他後來招募的那些壯勇一把火將小南門至大、小東門一帶的兩千多間民房和鋪麵全燒了,僅剩一些廢墟頹垣,磚堆瓦礫,致使百年富庶精華,毀滅殆儘。
原本住在城郊的百姓無家可歸,隻能湧入租界,租界裡不但人滿為患,甚至鬨起了饑荒。天又那麼冷,每天餓死和凍死的人要用大車拉。
楊能格視而不見,孫豐無能為力,喬鬆年看不下去,呈請許乃釗讓韓秀峰戴罪效力籌辦賑濟局。百姓不但饑寒交迫,而且怨聲載道,許乃釗不想把百姓推到亂黨那邊,不但同意了而且捐了五百兩。
辦賑是行善積德的事,韓秀峰自然不會推辭,一接到欽差行轅的公文,就和上海知縣孫豐一起召集士紳商賈籌錢籌糧,在緊挨著法租界的小河邊以及英租界跑馬廳西邊辦粥場,每天施粥。同時召集青壯去遠郊割蘆葦回來搭窩棚,讓無家可歸的百姓有個避風擋雨的地方。
每天早出晚歸,忙得焦頭爛額。
楊能格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因為赫然發現一向注重官聲的他竟成了上海百姓口中的奸臣,而韓秀峰竟成了百姓們交口稱讚的好官。
“那些刁民還說過什麼,不許隱瞞!”楊能格越想越鬱悶,緊盯著剛去粥場打探消息回來的丁貴問。
“他們說……他們說韓秀峰之所以被革職是因為被奸臣所害,有些刁民不曉得從哪兒聽說是老爺您彈劾韓秀峰的,所以全在背後議論您。還說您設卡抽厘,橫征暴斂。說您派衙役到處拿人,草菅人命。”
“士紳呢,那些士紳怎麼說?”楊能格陰沉著臉問。
丁貴小心翼翼地說:“租界裡的那些士紳和商賈倒沒亂嚼舌頭,不過他們這些天跟韓秀峰走得挺近。尤其那個鬱泰豐,不但捐了十船米,還捐了一萬銀元!要不是他們那幾個大戶出錢出糧,姓韓的哪有錢糧去收買人心。”
“鬱泰豐,就是那個商船大王?”
“就是他,據說他家有上百條沙船,不但家財萬貫還樂善好事。朝廷不是允許各地捐輸廣額嗎,他一個人就給上海縣捐了十個生員的名額。”
“再去打探。”
“遵命,小的這就去。”
打發走丁貴,楊能格走進幕友們所住的左廂房,坐下問:“陳先生,前些天擒獲的那幾個亂黨奸細是不是提到過鬱泰豐?”
陳師爺楞了楞,急忙翻找出一份筆錄,仔仔細細看了看,旋即抬頭道:“稟東翁,那幾個奸細確實提到過鬱泰豐。”
“究竟是怎麼說的?”楊能格冷冷地問。
“奸細招供劉麗川等匪首見城裡缺糧,就以不動鬱家在城內的產業為條件,讓鬱泰豐往城裡偷運糧,迄今已偷運了十八船。”
“好一個鬱泰豐,竟敢通匪!”
陳師爺意識到楊能格想收拾鼎鼎有名的“商船大王”,連忙提醒道:“東翁,鬱泰豐既是商人也是士紳,不但德高望重還捐了頂帶。”
“捐過頂帶就可以通匪?”楊能格咬牙切齒地問。
“東翁,晚生是說想動他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輕舉妄動。”
“為何不能輕舉妄動?”
“他捐的是從三品頂帶,人又躲在租界,想動他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