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吉慶下意識問:“報啥喜?”
“韓老爺又調任了,算算日子,他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京城。”
“調任何職?”
“永定河北岸同知,我們京城分號掌櫃在信裡說,韓老爺這次調直隸是協辦大學士、軍機處行走、工部尚書彭蘊章彭大人保舉的!”
費二爺在京城呆那麼多年也沒見過軍機大臣,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禁不住問:“軍機大臣保舉的?”
“正是。”徐掌櫃笑了笑,接著道:“二爺,劉老爺,您二位都去過京城,一定曉得永定河道究竟是個什麼衙門。韓老爺調任永定河北岸同知,做得雖說是直隸的官,其實跟做京官沒什麼兩樣,您二位說這是不是一件大喜事?”
段吉慶欲言又止,費二回頭解釋道:“永定河道衙門跟順天府衙門差不多,真沒想到誌行竟能調任永定河北岸同知!”
段吉慶還是覺得做江海關監督好,竟喃喃地說:“這麼說誌行不做稅官,去做河員了?”
“段經承,你是有所不知,永定河道的官員不隻是治河,永定河沿岸的州縣一樣歸永定河道衙門管。這麼說吧,誌行這個永定河北岸同知相當於小知府,能分轄永定河北岸的好幾個州縣!”
“雖不是正印官,但跟正印官差不多。”
“正是。”
“那同知署的治所在哪兒,在不在京城?”
“好像是在順天府下轄的固安縣,離永定河道的道署不遠,距京城也就一百裡。”
……
家裡來人,在樓上做針線的琴兒自然要打開窗戶看看都是誰,沒曾想竟聽到了娃他爹調任永定河北岸同知的消息。
再聽到固安離京城並不遠,想到年前來送信的那些舉人老爺全是從京城回來的,琴兒的心激動得砰砰直跳,扔下針線蹬蹬蹬跑下樓,扶著花廳側門的門框道:“爹,二爺,我想去京城,去江蘇那一路不太平,去京城這一路好走!”
“琴兒,你先彆急,這麼大事得從長計議。”
“爹,我都已經等好幾年了,光我等也就罷了,可狗蛋從出世都沒見過他爹,我不想再等了,我想帶狗蛋去找他爹。”琴兒說著說著淚流滿麵,
段吉慶看著心酸,沉吟道:“琴兒,你想帶狗蛋去找他爹也行,不過不急這一會兒,出那麼遠門,走那麼遠的路,怎能不做點準備。”
“有啥好準備的,帶足盤纏不就行了。”琴兒擦著眼淚道。
劉山陽能理解她的心情,起身笑道:“弟妹,要不這樣,待會兒請關班頭、餘有福和柱子他們過來一起商量商量,問問柱子願不願意和幺妹兒一道跟你去,再問問餘有福願不願意再走一趟,要是他們都願意,那我們就早做準備,看能不能讓你們娘兒倆就這幾天啟程。”
“柱子哪能跟我一道去,他馬上要迎娶幺妹兒!”琴兒下意識問。
想到費二爺剛才說過的話,段吉慶猛然反應過來:“讓他和幺妹兒一道去,等到了誌行那兒再迎娶,再完婚,再說連大頭那瓜娃子都做上官了,柱子因為要幫著誌行照應走馬老家,到現在還是個仵作,柱子心裡一定有想法,不如借這個機會讓他出去闖闖,看能不能混出個人樣兒。”
劉山陽又笑道:“弟妹,我們就算不為柱子著想,也得為幺妹兒想想。”
誰不想嫁給官老爺,現在有這機會,要是不讓柱子去確實說不過去,可琴兒想了想又苦著臉道:“出這麼遠門,不曉得啥時候才能回來,柱子和幺妹兒不能不回走馬去跟嬸娘道個彆。”
“那就讓他們趕緊回一趟走馬,讓他們早去早回。”
讓眾人倍感意外的是,費二爺突然道:“琴兒,你既然決心已定,我陪你走一趟。在京城時想家,可在家呆久了又想回京城看看。”
“二爺,您老這麼大年紀了,走那麼遠的路……”
“我身子硬朗著呢,不就是走一趟京城嗎,”費二爺笑了笑,又煞有介事地說:“何況我是你爹代誌行聘的西席,你把士暢帶京城去,我呆在巴縣咋教他讀書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