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妹兒怎麼看任鈺兒怎麼不爽,暗想四哥已經有她這個妹妹了,為啥還要收個義妹,一邊幫著嫂子打掩護,一邊拉住翠花笑問道:“二嫂,我是幺妹兒,大頭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翠花緩過神,連忙道:“提過提過,大頭天天提!”
“他真提過我,他還提過誰?”
“真的,”翠花不會說四川話,但能聽懂,回頭看了一眼大頭,禁不住笑道:“他還經常提柱子兄弟,經常說也不曉得你和柱子什麼時候成親,特意讓我給你們準備一份賀禮,說等你們成親時托大哥幫著捎回去。”
不等幺妹兒開口,柱子就忍不住給了大頭一拳:“算你龜兒子有點良心,要是把我和幺妹兒的事給忘了,看我咋收拾你,我才不管你龜兒子做多大官呢!”
大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個人。
一個是韓四,一個是婆娘,再就是柱子,剛才跟柱子有說有笑,這會兒竟像見了鬼似的急忙躲到費二爺身後:“不就是賀禮嗎,我都讓翠花準備好了,等吃了捎午給你不就行了,你彆碰我,你離我遠點!”
“大頭,你這是做啥子?”費二爺回頭笑問道。
“二爺,您老曉不曉得他是做啥的,他是仵作,他那雙手整天收斂死人。”大頭偷看了一眼柱子,又忍不住求饒道:“柱子,我現而今有婆娘有家,馬上還有娃,求你了,彆再碰我,也彆去我家!”
“你龜兒子殺人都不怕,還嫌我晦氣!”柱子氣得咬牙切齒,扔下行李就要去收拾他。
大頭怕鬼,覺得柱子身上不曉得纏了多少鬼魂,嚇得抱頭鼠竄,看著他倆一個滿院子躲,一個在後頭追打的樣子,韓秀峰不由想起小時候的事,再看著懷裡被大頭和柱子逗得吃吃笑的兒子,忍俊不禁地問:“狗蛋,好玩嗎?”
“好玩,姑父快點啊,快打呀,快追上了……”小家夥唯恐天下不亂,揮舞著小拳頭興高采烈地幫他最熟悉的柱子助威。
好好的一個院子被搞得雞飛狗跳,眾人又忍不住笑了。
費二爺擔心小家夥被大頭和柱子帶壞,抬頭道:“好啦好啦,一個馬上娶妻生子,一個都已經做上千總了,還像個長不大的娃追逐打鬨,也不怕人家笑話,真是有辱斯文,真是豈有此理!”
“您老彆跟他們一般見識,他們本就不是啥斯文人!”韓秀峰哈哈一笑,側身招呼道:“二爺,裡麵請。餘叔、貴生、小虎、鐵鎖,如廣,都進來坐。讓他倆鬨去,沒人看熱鬨看他倆能鬨多大會兒。”
一個正六品的千總居然怕仵作,翠花越想越鬱悶,一把揪住剛跑到跟前的大頭,氣呼呼地說:“跑什麼跑,趕緊陪大哥、二爺和餘叔他們吃酒去,彆再丟人現眼了!”
“吃酒,對對對,柱子,我認輸行了吧,先吃酒,先給你們接風。”
想到瓜娃子都已經有婆娘了,柱子覺得不能當著他婆娘麵再欺負他,停住腳步笑道:“說起吃酒,差點忘了你龜兒子還沒請我吃你的喜酒呢!”
“那不怪我,那是你們沒趕上!”
提起自個兒的喜酒,大頭又忍不住顯擺起來,走進堂屋一屁股坐下,眉飛色舞地說:“二爺,餘叔,我和翠花的喜酒是在會館擺的,擺酒那天黃禦史、吉老爺、伍老爺和李老爺他們全去了。黃禦史和吉老爺曉得我爹我娘死得早,拜天地那會兒就坐在那兒讓我和翠花拜他們。對了,我家翠花也不是一般女子,現而今是敖老爺的義妹,這親就是從敖老爺家接的,敖老爺還給翠花置辦了好多嫁妝,不信我下午帶你們去我家瞧瞧……”
“大頭哥,哪個敖老爺?”關小虎羨慕地問。
“翰林院的敖老爺!”大頭下意識看向韓秀峰懷裡的狗蛋,得意地說:“我想好了,也跟翠花說好了,等我有了娃,等娃長大了,也讓娃讀書認字。有空就讓翠花帶娃回娘家,沾沾文氣。”
餘鐵鎖將信將疑地問:“大頭哥,你是說你的大舅哥是翰林老爺?”
大頭越想越激動,咧嘴笑道:“騙你做啥,差點忘了,我大舅是翰林老爺,二舅哥也是,我大舅哥他叔一樣是進士老爺,隻是走得早,反正是一門三進士,你是霸不霸道!”
“真的假的,你龜兒子真攀上高枝了?”柱子覺得很不可思議。
“柱子,大頭還真不是在吹牛,”韓秀峰回頭看了看跟任鈺兒一道從房裡剛走出來的琴兒,一邊笑道:“大頭現而今可了不得,不但是我河營的千總,也是榮昌敖家的乘龍快婿。前幾天吉老爺出京踏青,敖老爺還特意托吉老爺給他捎來幾壇好酒,敖家的兩位夫人也托吉老爺幫著給翠花捎來不少東西。”
“我的娘,你龜兒子真發達了!”
“嘿嘿,這都沾四哥的光。”
大頭不提這些還好,一提從老家來的柱子、關小虎和餘鐵鎖等小子個個兩眼發光,韓秀峰豈能不曉得他們在想什麼,立馬起身道:“琴兒,要不你和幺妹兒就坐那一桌。鈺兒,去把翠花和永祥家那幾位都請來,我們敘舊,你們也熱鬨熱鬨。”
剛才梳洗時不動聲色察看過任鈺兒的屋,果然是未出閣姑娘的閨房,琴兒心中最後的那一絲不快隨之煙消雲散,款款走來笑道:“四哥,狗蛋給我吧,他太鬨,在這兒你們敘不了舊也吃不好酒。”
“娘,我要我娘……”
“好好好,去你娘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