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個不能比?”幺妹兒抱著狗蛋走過來問。
“你哥統領的河營,現而今隻有兩百多兵勇,最多時也就一千六百多。巡捕營就不一樣,巡捕營的馬、戰、守兵加起來有一萬多!”費二爺撫摸著狗蛋的頭,接著道:“永祥現而今做上了巡捕營的遊擊,統領巡捕營的南營。而南營不但轄東珠市口、西珠市口、東河沿、西河沿、花市、菜市口六汛,並且轄堆撥三百多處、柵欄兩百八多處!”
“汛兵我曉得,一汛好像沒幾個兵。”琴兒喃喃地說。
“那是其它地方的汛,京城汛地的汛兵可不少,要是沒記錯,每汛有五百多兵勇,永祥轄六汛,也就是說他現而今統領三千多兵。”
“他有這麼多手下?”幺妹兒驚詫地問。
“南營是做啥子的,南營不但要拱衛南城,還得維持治安,永祥身為統領南營的遊擊,手下沒那麼多兵行嗎?”
費二爺話音剛落,琴兒又好奇地問:“二爺,您剛才說的堆撥和柵欄又是啥?”
“堆撥就是……就是像城牆四角的角樓箭樓,就是供兵勇值守的地方。柵欄就是有兵勇把手的柵欄,一般設在人多的街口。街上要是發生盜搶、走火,或其它作奸犯科之事,百姓們就可以去最近的堆撥或柵欄報官。”
琴兒反應過來,驚詫地問:“二爺,您老是說整個南城全歸永祥管?”
“街麵上的事全歸他管,但案子不歸他斷,漢人犯事交順天府,滿人犯事交八旗都統衙門,內務府的人犯事交內務府,宗室犯事交宗人府,要是既牽扯漢人也牽扯滿人的案子,那就得好幾個衙門一起審斷。”費二爺想了想,又說道:“而且一樣有人管著他,五城察院的巡城禦史每天都在城裡轉悠,百姓要是有冤情也可以去五城察院遞狀子。”
有沒有人管著永祥,琴兒不感興趣,隻曉得永祥現而今真飛黃騰達了,想到柱子和鐵鎖也是把總,禁不住問:“二爺,那柱子和鐵鎖呢,他倆的差事咋樣?”
“照理說他倆混了個肥缺,但天子腳下跟彆的地方不一樣,他倆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他倆的那些個手下十有**會陽奉陰違,他倆管得那幾條街上的百姓估計也不會把他倆當回事。”
事關柱子能不能賺著錢,幺妹兒下意識問:“那咋辦?”
“慢慢來,總有他們出頭的那一天。”看著幺妹兒焦急的樣子,費二爺又笑道:“你就彆為他倆擔心了,他倆本就是吃衙門飯的,上陣打仗不一定行,但乾現而今這差事可以說是得心應手。”
……
就在她們在打聽永祥和柱子、鐵鎖等人的近況之時,之前窮得叮當響沒錢走門路,隻能兩手空空厚著臉皮去求人,現而今手裡有了錢決定好好報答一番的永祥,正坐在榮祿家的花廳裡吃茶,而榮祿也很痛快地收下了他剛奉上的一個裝著銀票的信封。
“不怕仲華兄笑話,我雖說苦儘甘來謀到個能養家糊口的差事,但心裡反倒沒在河營做都司時踏實。”
“如履薄冰?”榮祿笑問道。
“對對對,真有些如履薄冰。”永祥苦著臉道。
“如履薄冰總比得意忘形好,”榮祿覺得眼前這位八竿子打不著的本家可交,笑看著他意味深長地說:“你能有今天是因為在河營都司任上練兵有功,不過要論功勞,那有功勞苦勞的文武官員多了,說到底能簡在帝心,能升任巡捕營遊擊,還是沾了韓誌行的光。”
“仲華兄說得是,可想到我這個都司都做上了巡捕營遊擊,韓老爺卻依然呆在固安,手下甚至都沒幾個兵了,心裡怪不好意思的。”
“覺得愧對韓誌行?”
“有點。”
“這大可不必,畢竟河營兵不是你想調就調的,河營的牆角更不是你想挖就能挖的,你隻是聽命行事。”榮祿笑了笑,接著道:“再說他韓誌行,跟我差不多大就已經做上了正五品同知,還是個捐納出身的,他還想怎樣?”
“話雖這麼說,但我心裡總有些不是滋味兒。”
“重情重義,果然是個性情中人!”榮祿拱拱手,微笑著開解道:“他真不用你擔心,他更你想得那麼委屈。要是沒猜錯他現而今缺的不是兵,也不是錢,而是資曆!”
“資曆?此話怎講?”
“你我沾祖上的光,隻要走對了路,這仕途就算再不順也比漢官尤其像韓誌行那樣捐納出身的漢官順暢。彆看他現而今已經是正五品同知,但想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卻比登天還難。這麼說吧,正五品到從四品這道檻兒,古往今來不曉得多少文官沒能邁過去。”
“比登天還難?”永祥覺得有些誇張。
榮祿臉色一正:“你有沒有想過漢人為何個個想著出仕為官,說到底還不是為了封妻蔭子、光宗耀祖!想封妻容易,想光宗耀祖也不難,大不了花點銀子捐個恩典,但想蔭子卻沒那麼簡單。按例這官隻有做到四品,才可蔭一子以八品缺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