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您找我算是找對人了,等吃完早飯我陪您去!”
正說著,張館長到了,領著一個矮矮胖胖看上去很憨厚的小子來的。
想到同鄉們昨晚說得那些事,韓秀峰不禁笑問道:“你就是老馮頭家的老三馮小鞭?”
馮小鞭一楞,急忙跪下道:“小的正是馮小鞭,小的拜見四爺。”
“起來說話。”
“謝四爺。”
“我三年前見過你爹,不過沒說過話,你爹現在還好吧。”
“還好,他一頓能吃三碗飯,鞭子甩起來比俺甩得還響。就是腿上長了個瘡,找郎中看過幾次,敷了兩個多月藥也沒見好。”
一看就知道是個實誠人,韓秀峰放下手巾,回頭問:“小鞭,我這兒缺個馬夫的事,張館長都跟你說了吧?”
“說了,不然俺也不會來這兒。”馮小鞭以前曾偶爾替他爹幫卓中堂趕過車,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見著韓秀峰並不是很緊張,想了想竟又咧嘴笑道:“四爺,工錢的事兒張館長沒說,彆的都說了。”
韓秀峰樂了,笑看著他問:“你覺得每月多少工錢合適?”
“怎麼也得五兩,”生怕韓老爺覺得多,馮小鞭又急忙道:“四爺,您要是雇俺,俺不光幫您趕車,俺還能做您的護衛,閒著沒事時幫您看家護院。彆的活兒俺也能乾,真的,不信您問張館長。”
“四爺,他爹以前在卓中堂那兒就是每月五兩。”張館長忍俊不禁地說。
韓秀峰就喜歡這種先小人後君子的夯貨,拍著他胳膊道:“好,五兩就五兩,有沒有吃早飯,沒吃早飯趕緊去廚房吃。待會兒爺要出門,你得趕緊吃完去把車套上。”
“謝四爺賞飯,俺這就去。”
剛把新收的馬夫打發去吃飯,有好幾個月沒見的巴縣同鄉何建功竟來了。
等何建功行完禮,韓秀峰回頭問:“張館長,建功投軍的事還沒辦妥?”
“四爺,不是我不幫忙,而是兵部現在真沒千總的實缺可補。”
“全是陣前校拔的?”
“所以說這不是花不花銀子打點的事,”張館長想想又苦笑道:“如果隻是想投軍好辦,隨便分發去陣前效力就行了,可去了跟普通兵勇有啥兩樣,說不準會被那些個上官當炮灰。”
彆的同鄉都安排妥當,就剩下何建功這麼個死了爹的可憐娃,韓秀峰真有那麼點歉疚。
再想到他爹是在廣西戰死的,而通政司副使嚴正基曾跟向榮一道去廣西平過亂,並且戰死文武官員的撫恤事宜都是時任糧台嚴正基辦理的,韓秀峰意識到嚴正基很可能知道他爹,不禁笑道:“建功,你彆急,你的事我幫你想辦法。”
……
韓秀峰起得早,昨晚回到家中又熬到大半夜才歇息的彭蘊章起得更早。就在韓秀峰邀富貴、雲啟俊和薑正薪一起去花廳吃早飯之時,彭蘊章正跟恭親王奕、惠親王綿愉、鄭親王端華、定郡王載詮、戶部尚書文慶、大學士周祖培、兵部尚書柏葰、禮部侍郎穆蔭、吏部侍郎翁心存等文武大臣守在乾清門的門洞裡,等著皇上給太後請完安過來“禦門聽政”。
皇上還要一會兒才能到,自然無需跟“大叫起”時那樣站班,眾人就這麼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穆蔭湊到彭蘊章身邊,背對恭親王等王公大臣,悄悄塞上一道奏折。彭蘊章接過打開看了一眼,又不動聲色還給了他,嘴角邊勾起一絲笑意。
他自以為彆人沒瞧見,事實上一切全落在恭親王奕眼裡,奕揉揉鼻子,走出門洞像是想打噴嚏,可打了幾次又沒能打出來,乾脆摸出個鼻煙壺嗅了嗅,隨即不動聲色走到彭蘊章身邊。
“彭大人,清軒又想搞什麼把戲?”
“沒戴老花鏡,沒瞧清楚。”
奕早猜出穆蔭想做什麼,提醒道:“彭大人,本王以為有些事我們幾個還是應該商量下再奏請較為穩妥。”
彭蘊章拱手道:“王爺,下官也是這麼以為的。”
“那本王去跟他說道說道。”
“王爺請。”
穆蔭的折子彭蘊章不但看得清清楚楚,而且很清楚恭親王跟穆蔭一樣想借皇上開了記名軍機章京在軍機章京上額外行走這個先例的機會,以軍務繁多現有的軍機章京忙不過來為由,保舉幾個主事郎中跟韓四一樣以額外行走的名義入值軍機處,甚至斷定一向謹慎低調的杜翰都躍躍欲試。
究竟保舉誰彭蘊章並不在乎,他不但對這件事樂見其成,甚至做好了不管穆蔭先提出來,還是恭親王先提出來,到時候都會附議的準備。
再想到以皇上的心性,隻要他們這幾位軍機大臣異口同聲,十有**會恩準,彭蘊章暗道:韓四啊韓四,老夫也就能幫到這兒了,今後你我兩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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