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這麼定,我這邊也抓緊操練,爭取羊角、鬆坎兩營勇壯換防之日便是諸位的馬幫出征之時!”
“韓老爺,您還沒說誰率勇壯駐守虹關和酒店埡呢?”
“虹關和酒店埡離得近,安排幾個團輪流去駐守便是。”
……
明明是來辦理防堵的,竟稀裡糊塗變成了做買賣。
八省商人們出錢最多,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好。本地士紳有機會跟著發點小財,自然也不會反對。
至於桐梓知縣派人來求援,韓秀峰讓伍輔祥隨便找了個借口打發走了,“唇亡齒寒”在這兒不適用,真要是派勇壯過去幫著守城甚至幫著清剿鄉下的賊匪,很可能會變成“四川人殺貴州人”,很難說那些賊匪會不會蠱惑桐梓的百姓去圍攻鬆坎。
派人去幫丁寶楨和張瑛就不一樣了,一是離得遠,就算那邊的賊匪想報複也不可能走上百裡跑黔北來;二來丁寶楨是前途無量的翰林院庶吉士,張瑛是官聲不錯的知府,幫他們既能結個善緣,而且真要是能立下戰功,他們在奏報時至少會提一下川東道和重慶府,不像朝不保夕的桐梓知縣,幫了也是白幫。
總之,一切安排妥當,眾人再次忙碌起來。
五月十八一早,六十個由勇壯們臨時推選的什長打著各團的團旗,領著各自的手下敲鑼打鼓,在伍輔祥率領下浩浩蕩蕩地開出尚未完工的羊角大營,辦理糧台的幾個商人帶著家人,領著在本地雇的三百多個腳夫背著糧和鹽緊跟而上。
葛二小和三十多個什長,率領剩下的三百多勇壯敲鑼打鼓的殿後,隊伍宛如一條長龍,沿著官道往桐梓方向去了。
韓秀峰站在大營門樓上目送走大隊人馬,回頭道:“潘長生、楊大城等人聽令,率白虎、石龍、地藏、龍隱、石柱、慈雲、走馬等團帶上五天乾糧開拔,抵達酒店埡和虹關兩地之後安營紮寨就地操練,不得有誤。”
“遵命!”
守住門樓下的潘長生早有準備,躬身行了一禮,旋即翻身上馬,跑校場上揮揮令旗,同楊大城和從海安帶回來的兩個家人一起,領著白虎、石龍、地藏等團的五百勇壯舉著團旗,敲鑼打鼓開出大營。
雖然一下子走一千五百多人,但大營裡還有近三千人。
陳虎和陳不慌等人把從各團挑選的三百五十個青壯召集到校場中央,幾個書辦捧著名冊點名,將他們編成五個火器團,分發洋槍開始操練。
攏共就兩百五十杆槍,做不到人手一杆,不過操練並非打仗,先教他們怎麼使,膽小不敢放槍或笨手笨腳的那些慢慢淘汰,要是個個都行就留在團裡做夥夫,萬一槍手生病或戰死了可隨時替補。
火器團一開始操練這動靜就大了,砰砰砰的槍聲震耳欲聾,大營上空彌漫著刺鼻的硝煙,讓那些沒選上的青壯都無心乾活了。
張之洞之所以提前大半年出發,是擔心興義到四川的這一路不好走,現在已經到了四川,並且聽說重慶府有好幾位舉人也要參加明年的會試,乾脆決定在羊角大營呆幾個月,等到下半年跟重慶府的幾個舉人結伴去京城。
見剩下的勇壯依然在搭建營寨,那一百多個團首要麼在營裡做監工,要麼在卡口盤問過往行人,張之洞禁不住問:“韓老爺,您既不讓那些文武監生領兵,也不召集他們操練,他們會不會有怨言?”
“安營紮寨也是一門學問。”
韓秀峰扶著門樓上的柵欄,看著下麵那些監生道:“聽說你也領過兵,應該很清楚不是人多這仗就能打贏的。何況無論官軍還是團練,這人終究沒賊匪多,所以不管綠營八旗武官還是團練的團首,都得先學會安營紮寨,利用營寨阻截賊匪。”
想到興義府城年前能守住,靠得也是城高牆厚,張之洞舉一反三地問:“讓他們盤問過往百姓和商人,是讓他們學著查探賊情,讓他們明白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的道理?”
“孝達老弟,你果然文武兼備,要不是擔心誤了你的前程,我真想奏請朝廷讓你在我這兒效力。”
“謝韓老爺抬愛,其實之洞本不打算進京應試的,因為家父和嶽父那邊都正值用人之際,這個時候進京應試無異於臨陣脫逃,可家父和嶽父大人非但讓之洞去……”
想到身邊這位少年不但是興義知府張瑛的兒子,甚至娶了都勻知府石煦的千金為妻,而老師更是驍勇善戰積功做上石阡知府的韓超。
據說他爹張瑛和他的老師韓超跟現而今風頭正勁的署理湖北巡撫胡林翼也是好友,並且他自個兒也很爭氣,不滿十四歲就回原籍南皮應縣試,得中第一名秀才。十六歲就以順天府鄉試第一名中舉,韓秀峰覺得他前途不可限量,不禁感歎道:“正所謂可憐天下父母心,所以老弟絕不能讓他們失望。不但要去,而且得好好考,隻有金榜題名才不會辜負他們的一番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