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這事交給我,不過您得先估算下這一路需耗費多少錢糧。”
“雇船工水手和纖夫究竟要多少錢,這您真把秀峰給難住了,秀峰隻曉得沿河派勇壯設防一年下來少說也得耗銀一千五百兩。”
“一千五百兩就一千五百兩,不過糧餉轉運到鬆坎,要是貴州糧道沒及時差人去驗收,您得安排勇壯幫著看守。”
“到了鬆坎一切好說,主要是這一路上的安危。”
……
談妥條件,韓秀峰請李陽穀稍坐,然後走到一幫文武監生麵前,很認真很嚴肅地說:“諸位,你們中大多人明天一早就率團去鬆坎、虹關和酒店埡換防,不過計劃不如變化,剛接到製台大人的公文,我等不但要駐守鬆坎和虹關等地方,還得沿鬆坎河設防,確保我四川協濟貴州的糧餉轉運。
至於派哪幾個團駐守白沙崗、水牛塘、麻柳灘、高坎、趙四崗和兩河口等地方,待會兒營務處會有所安排。至於抵達這些地方後的糧餉,糧台也會統籌供給。
我想跟諸位說得是,彆以為操練了一個月,彆以為有火器團,就覺得老子天下無敵。貴州的山比我們川東的山還要多,地勢比我們川東還要複雜,到處是深山老林,等鑽進山林你們就曉得鳥槍沒那麼管用!”
見韓秀峰如此嚴肅,張彪、李天寶和陳占魁等人愣住了。
“所以駐守也好,護送馬幫商隊也罷,諸位絕不能掉以輕心。各團不是都有斥候嗎,那些斥候要派上用場,不管到了哪兒,都得先把附近的情形打探清楚再行事。”
韓秀峰頓了頓,接著道:“明天是頭一次換防,但不會是最後一次,今後每隔一兩個月都會換防,一是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容易懈怠,二來也要借這個機會熟悉下黔北的山川河流。因為從我們腳底下到鬆坎這一帶,堪稱百戰之地!
現而今兩江、湖廣等地鬨長毛,貴州鬨賊匪,駐守我四川的八旗綠營被抽調一空,想保老家平安指望不了彆人,隻能靠我們自個兒。我韓秀峰在家,自然會義無反顧前來辦理防堵。要是將來我韓秀峰有啥事去了彆的地方,到時候也懇請諸位率青壯來幫同官軍防堵,保我川東父老平安!”
說完之後,韓秀峰深深作了一揖。
眾人這才意識到他的良苦用心,急忙不約而同躬身回禮。
劈山炮說白了就是大號的抬槍,炮手無需刻意訓練,直接從五個火器團中抽調沒有槍的鳥槍手,再從彆的團抽調一些勇壯,連人帶炮分發給駐守鬆坎、虹關、酒店埡、白沙崗、水牛塘、麻柳灘、高坎、趙四崗和兩河口的幾個團,既可以用來禦敵,也可以當信炮使。
第二天一早,一百三十多名文武監生拿著換防公文,帶著剛換上新號衣的勇壯,浩浩蕩蕩地開出了大營。李陽穀也帶著十幾個製台衙門的親兵跟著去了,顯然不去親眼瞧瞧不放心。
還有一千五百多勇壯沒操練,剩下的幾十個文武監生摩拳擦掌,開始為如何訓練即將回來的勇壯做準備。
一切走上的正軌,韓秀峰再次成了甩手掌櫃,帶著陳虎、陳不慌等人來到距大營不遠的羊角村,親自動手打掃起剛租的幾個小院子,不然女眷們來沒地方住。
陳虎掃著掃著實在忍不住了,禁不住抬頭問:“四爺,您為什麼不讓我們去,呆這兒有什麼意思?”
“你想去哪兒?”
“領兵!”
“你婆娘生娃重要,還是領兵重要?”韓秀峰緊盯著他問。
陳虎愣了愣,一臉尷尬地說:“都重要。”
“這就是了,婆娘都快生了,還想往外跑,哪有你這樣的。”韓秀峰擦了把汗,想想又說道:“我曉得你們想建功立業,可建功立業有那麼容易嗎?再說貴州不比江蘇,也不像直隸,你們幾個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去貴州也施展不開。”
“四爺,您是說貴州的賊匪不好剿?”
“到處都是深山老林,跟捉迷藏似的,咋剿?”韓秀峰反問一句,無奈地說:“不信我們可以打個賭,沒年貴州的匪患平不了。我要是讓你們現在去,幫你們謀個一官半職倒也不難,可這官做不長,搞不好才做上幾天就會因為剿賊不力被革職,相比之下,真不如老老實實呆這兒。”
“呆在這兒怎麼建功立業?”陳不慌嘀咕道。
“看你龜兒子平時挺精明的,咋就轉不過這個彎呢,要曉得咱們是來辦理防堵的,也就是說隻要確保貴州的賊不竄入川東就是功。踏踏實實呆在這兒就有功勞不好,非但去跟那些白蓮教餘孽拚命,真不知道你是咋想的。”
“可高老爺他為何要去?”
“貴州是他老家,而且他的家人失散了,他當然得回去剿匪平亂,當然得回去尋找家人。”想到陳虎隻是閒不住,韓秀峰又笑道:“你們幾個要是覺得呆這兒沒意思,可以去安穩鎮耍耍,鎮上比這兒熱鬨。反正營裡的事也用不著你們再操心,從現在開始想咋耍就咋耍。”
“糧餉有伍老爺和江先生辦理,營務有營務處的那幾個文武監生,明天從鬆坎回來的那些勇壯有那些監正團正,想想真沒我們什麼事了。”陳虎不禁笑道。
“所以說萬事開頭難,隻要能開個好頭,隻能一切都辦順了,剩下事都好辦。”韓秀峰笑了笑,又說道:“雖說沒我們什麼事,但我們並不能一走了之,因為將是兵的膽,隻要我們在這兒,每天去營裡轉轉,露個麵,他們心裡才會踏實,不然就會覺得像是沒了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