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斥候脫離險境,陳占魁更胸有成竹了,指著徐老四紮在陣前的長矛,吼道:“老關,記號給你做好了,長毛衝到記號那兒就給老子放槍,給他們點顏色瞧瞧,讓他們曉得我川東團練的厲害!”
“明白!”
潘二一樣不想錯過這個以逸待勞痛擊長毛的機會,可河邊的那些長毛雖越聚越多,但隻是聚在那兒往這邊張望,看著像是不太想來攻,下意識回頭問:“大牛兄弟,你看這股長毛是城裡的還是城外的?”
“稟潘老爺,他們一定是從江西來的,不是城裡的。”
“你咋曉得的?”
“看旗號,他們是花旗軍。”
“這兒離他們的大營多遠?”
“七八裡,”張大牛想想又喃喃地說:“他們咋會跑這兒來的,難不成是想抄蔣老爺的後路,可看著又不大像。”
“是不是出來搶糧的?”潘二追問道。
“看著像,可又不大像,難不成是見我們的人沒他們多,膽子大了,敢繞一大圈跑這麼遠!”張大牛越想糊塗,這時候,東南方向隱約傳來槍炮聲。
潘二很想知道東南方向的情形,可又沒千裡眼,隻能跟急著罵罵咧咧的陳占奎一起往東南方向眺望。
看著看著,突然發現不大對勁。
遠處的人影越來越多,隨著那些人影越來越近,赫然發現竟也全是長毛,並且全在往這邊狂奔。之前的那些長毛不曉得是不是覺得有了援軍,膽子越來越大,開始慢慢往這邊逼近。
陳占魁回頭看看四周,確認北邊隻有一條小路,再往北是一片長滿水草的小湖,長毛想從北邊包抄沒那麼容易。而南麵是一條大路,大路南邊又是一條河,地勢對自個兒有利,激動地喊道:“弟兄們,那些龜兒子給咱們送軍功送賞錢來了,都彆慌,全給老子穩住!”
潘二一樣想搏軍功,可不想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更不想死在這兒,沉吟道:“占魁,咱們阻截歸阻截,但用不著跟他們硬拚,能衝過去的就讓他們過去,彆逼他們狗急跳牆跟咱們拚命。”
陳占魁緩過神,下意識問:“潘老爺,您是說他們後頭有追兵?”
潘二篤定地說:“聽聽東邊的槍炮聲就曉得了,這應該是一股慌不擇路逃命的潰兵。”
“想想還真是,不然哪用得著出動幾百人追殺我們的兩個兄弟!“想到馬上能痛打落水狗,陳占魁越想越激動,舉著刀指著越來越近的長毛道:“老關,接下來就看你們的了,彆跟上次在桐梓那樣見著賊匪就放槍。”
“曉得了,這還用得著你交代!”關向應嘀咕了一句,隨即回頭道:“弟兄們,全給我聽仔細了,長近五十步不許放槍,就算到了記號那兒也彆給我全放。按在船上交代的,打三連環!”
“明白。”
“明白啥,老子還沒說完呢,”關向應瞪了他們一眼,接著道:“衝到山腳下的長毛用不著我們管,離太近容易誤傷山下的兄弟,專打後頭的。打完之後趕緊裝填,手腳給我麻利點。”
正說著,慢慢逼近的長毛突然散開,隨即加快腳步,揮舞著刀槍往這邊衝來,邊衝邊喊殺!
“乙哨丙哨戒備,甲哨準備!”陳占魁緊攥著刀喝道。
“炮什,放!”見衝前頭的長毛已進入射程,關向應當即揮舞令旗。
砰一聲巨響。
兩尊劈山炮開火了,兩尊炮射出去的一斤多鉛子如雨點般往長毛籠罩過去。就在炮手們忙著擦炮膛準備裝填火藥鉛子之時,又是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十杆抬槍開火了,山丘上頓時硝煙彌漫。
慘叫聲從山下傳來,能隱約看到不少長毛被打得往回跑,有的甚至往河裡跳,隻有五六個長毛衝到了山腳下。乙哨的十幾個刀牌手一擁而上,他們身後的長矛手還沒反應過來,那五六個長毛就被他們給砍翻了。
退回去的長毛被後頭的長毛趕著再衝,甲哨在山丘山不斷放槍放炮,衝在最前頭的長毛被打得鬼哭狼嚎,又往回跑或往河裡跳……如此反複。
陳占魁等團首是越打越勇,甚至覺得長毛不過如此,就在他們琢磨著是不是衝殺一番之時,站在最高處的潘二突然笑道:“弟兄們,援軍來了,咱們隻要再堅持一炷香的功夫就差不多了。”
眾人這才發現東邊的槍聲越來越近,並且越來越密,而往河裡跳的長毛也越來越多。站在潘二身邊的湘軍什長張大牛更是激動地喊道:“我看見旗子了,是蔣老爺的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