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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皇帝龍馭賓天的噩耗遲遲未到是有原因的,因為頒詔的禮儀十分繁瑣。
頒詔的官員到了密雲卻不進城,而是先差人進城讓眾人趕緊做準備。
韓秀峰、恩俊、吳廷棟、王河東和密雲知縣等文武官員連忙摘掉冠纓,換上素服,去郊外列隊跪迎,把頒詔的官員迎進城,回到衙署再跪聽宣詔。然後將詔書供於正堂,接下來三天,文武各官每日早晚來衙署舉哀行禮兩次。
大行皇帝的喪事乃國喪,城內的軍民百姓,男去冠纓、女去首飾,素服二十七天,不準祭祀,一百天內不許嫁娶。城內的各寺廟,一律撞鐘三萬下。韓秀峰等四品以上官員,二十七天之內的奏疏和往來公文全得用藍印。
大行皇帝龍馭賓天,任鈺兒跟韓秀峰一樣難受,也換上了素服,正內宅給連兒念剛托人抄來的大行皇帝遺詔。
“朕蒙皇考宣宗成皇帝幬育仁慈,恩勤付托。臨禦之初,仰承聖諭諄諄,以敬天法祖。勤政愛民,奉三無私,保泰持盈為本。因命中外臣僚,薦舉人材,並廣開言路,俾大小臣工,各抒所見,以期博采周知,下情罔隱……”
“小姐,皇考就是皇上的爹?”
“遺詔上說的這個皇考是道光爺,是先帝的皇阿瑪。”
“小皇子做上皇上了?”
“我們私下叫小皇子,其實應該叫皇長子,不過你說得也對,小皇子就是新皇帝。”
連兒想想又問道:“那這遺詔是先帝寫的,還是新皇帝寫的?”
任鈺兒輕歎道:“是以先帝的口吻擬的,聽回來報信兒的吉祥說,先帝彌留時已經瘦的不成人樣兒了,哪有精神禦筆親書遺詔。”
“先帝龍馭賓天,四爺要不要去吊唁?”
“什麼吊唁,應該叫叩謁梓宮,梓宮聽說過嗎,梓宮就是大行皇帝的棺材。聽說是要梓木或楠木做的,按製要漆飾四十九次,喇嘛要在四周敬上‘西番’字樣,外麵用金裝飾,裡頭襯五層金五色陀羅尼緞,八層各色織金龍彩緞八層,攏共要襯十三層!”
“隻要花多少銀子?”連兒喃喃地說。
任鈺兒則若有所思地說:“這不是花多少銀子的事兒,而是行宮那邊要什麼沒什麼,鄭親王、怡親王和肅順大人他們一時半會兒間去哪兒找材料給大行皇帝趕製梓宮。”
“還真是,行宮那邊彆說沒材料,恐怕連工匠都找不著。”
……
就在她們在內宅尋思行宮那邊的王公大臣怎麼操辦大行皇帝的喪事之時,正在密雲縣衙等著傍晚率文武官員舉哀行禮的韓秀峰,接到了新皇帝所頒的諭旨。
這道諭旨是軍機處廷寄的,並沒有專人來傳宣。
韓秀峰等眾人跪下恭請完聖安,打開諭旨念道:“上諭,道光三十年,皇祖宣宗成皇帝大事,皇考曾遵嘉慶二十五年成例,停止各省將軍督撫提鎮藩臬及鹽關織造等來京叩謁梓宮。今皇考大行皇帝在山莊升遐,恭奉梓宮回京。除熱河都統本在熱河,直隸總督已諭令前來熱河叩謁梓宮外,其餘直隸各大員俱不必前來。
各路統兵大臣、各省將軍督撫副都統提鎮城守尉,並盛京侍郎、奉天府尹、西北兩路將軍大臣,及學政織造關差等,均不必奏請前來,致曠職守。各該大臣將軍督撫提鎮等受皇考深恩,惟當竭誠儘職,以期無負委任,不在儀節虛文也,將此通諭知之!”
“臣(奴才)遵旨,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諸位請起。”韓秀峰將諭旨供到香案上,回頭道:“彥甫兄,信誠,咱們接下來有得忙了,諭旨上說的明明白白,皇上很快便要恭奉梓宮回京,回京的這一路就咱們這一段最難走,不光要趕緊召集民壯修繕道路,也得趕緊修繕打掃行宮以便接駕。”
“還得恭迎護送前去熱河叩謁梓宮的製台大人。”吳廷棟沉吟道。
“是啊,所以說有得忙。”
“那下官先去做準備。”
“一切有勞彥甫兄了。”
“大人這是說哪裡話,這本就是廷棟份內之事。”
王千裡深知吳廷棟就算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連忙躬身道:“大人,下官陪吳大人去做準備。”
“忙去吧,我和信誠也得趕緊去各營瞧瞧,也要為恭奉大行皇帝梓宮和護駕做準備。”
……
新皇帝頒下一道諭旨,眾人隨之忙碌起來。
韓秀峰同恩俊一起巡視完駐紮在密雲縣城內外的三個營,回到下榻的宅院天色已大黑,任鈺兒一邊幫著打水給他洗臉洗手,一邊低聲道:“四哥,傍晚時王老爺差人送來幾個下午在驛站打聽到的消息。”
“什麼消息?”韓秀峰下意識問。
“皇上命睿親王仁壽、豫親王義道、恭親王奕?、醇郡王奕譞、大學士周祖培、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肅順、吏部尚書全慶、兵部尚書陳孚恩、工部尚書綿森、右侍郎杜翰,恭理喪儀。命豫親王義道、恭親王奕?、大學士周祖培、吏部尚書全慶,仍在京辦事。”
“隻召署理直隸總督文煜去熱河叩謁梓宮?”
“所以我覺得這事兒有些奇怪,十有八九不是皇上意思,而是肅順大人他們的意思。”
韓秀峰也覺得肅順等人這事辦的不大氣,心想留守京城的王公大臣一定會有想法,洗完臉擦乾手坐到飯桌前,端起碗筷問:“還有呢?”
“皇上諭內閣,稱母後皇後應尊為皇太後,聖母也應尊為皇太後,所有應行典禮,著該能敬謹查例具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