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沒說話,笑著看眾人競價的畫姑娘死死的盯著中年人,腦子來翻騰的都是蕭風的話。
“還請三位先生報上年齡。”
三人都是一愣,這是什麼要求?不過畫姑娘既然說話了,肯定是有目的的。
紈絝得意的挺挺胸脯:“我二十整。”鴇兒愛鈔,姐兒愛俏,年輕肯定占便宜啊。
豪商笑了笑:“我三十一歲。”小孩子懂個屁,男人三十一朵花,最有魅力的時候。
中年人笑了笑:“我三十七歲了。”這年頭,三十七歲確實不年輕了,他本人又顯老,看著又四十了。
“媽媽,女兒願意服侍這位後來的古先生。”
眾人都是一愣,媽媽急道:“畫兒啊,你可想好了,他隻出五十兩啊。”
名樓頭牌的特權,可以從客人出的錢裡獲得一定比例的分潤。
這倒不是經營者有多好心,而是一種高明的激勵手段,跟後世銷售人員的提成一樣。
姑娘如果掙死工資,甚至沒有錢白乾,那就算是被迫工作,也不會有多高的積極性。
姑娘思想不積極,叫不到點上,動作上也不配合,客人就覺得錢花的冤枉,回頭客就少了。
所以,提成製度絕對是經營者和勞動者雙贏的好製度。
媽媽提醒畫姑娘的就是,如果你選了這家夥,我固然少掙錢,你分的也少了呀。
但畫姑娘很堅決:“媽媽,我頭有點疼呢,不太舒服啊……”
媽媽立刻投降了,因為畫姑娘今晚要是裝病不肯接客,她也沒啥辦法。
皮鞭子沾涼水是對付新來的雛兒的,頭牌姑娘得靠哄著,這才是爭取的經營之道。
到手的五十兩,比可能拿不到的八十兩,要好很多。
畫姑娘挽著中年人進繡房後,媽媽還得想辦法應付那兩個義憤填膺的顧客,最後親自選了兩個好姑娘才平息下去。
媽媽忍不住嘀咕:“人又老,錢又少,畫兒今天是昏了頭了吧。”
昏了頭的畫姑娘正在和中年人喝酒。
中年人也有點意外:“不知姑娘何以選了古某?”
畫姑娘嫣然一笑:“古先生一看就非凡俗之人,奴雖在歡場,卻也是識人的。”
中年人一愣,苦笑道:“姑娘謬讚了。古某年近四十,碌碌無為,不敢當此評語。”
畫姑娘心想,管你有為無為,能一次拿出五十兩銀子逛青樓的,肯定不是窮鬼就是了。
她對蕭風的話雖尚有疑慮,但此人相貌堂堂,若能從良為其妾室,也是美事。
夫人是不敢想了,這年頭彆說有頭有臉的,就是販夫走卒也絕不會娶青樓女子為正妻。
因此這一夜畫姑娘積極表現,溫柔以待,不但十八般武藝用的媚而不俗,妖而不淫,更是邊切磋邊談心。
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深入交流是十分難得的,因此第二天早上起床時,中年人已經很有些難以割舍了。
畫姑娘忽然墜淚,中年人忙問何故,若是覺得銀子給少了,願意隨後托人送過來補上。
畫姑娘當即表示,一夜相交,很崇拜他,很愛慕他,願意隨他而去,隻是不知他能否接納。
中年人略一沉思:“我家有妻子,連妾也有兩個了。你若是不嫌棄,願為妾室,我也絕不相負。”
他在室內的踱步一圈,決然道:“即是紅塵知己,不該隱瞞。我不姓古,我姓胡,名宗憲,現任大同宣府巡按,七品官而已。胡某不缺家財,隻是此行是回京述職,未多攜帶金銀,為姑娘贖身,隻怕略有不足。”
畫姑娘一咬牙,心說就賭一把,賭那個小子算的準,選對一個人不容易,也沒有更有把握的辦法。
她從床下拖出自己的小箱子,往胡宗憲手中一塞:“這是我多年積蓄,若是有心,就替我贖身。”
胡宗憲萬分震驚,他沒想到畫姑娘如此相信自己。
要知道,自己若是負心之人,彆說拿著東西跑了,就是給她贖身了,她以後也身無分文了,這是把命都交到自己手裡了!
心思深沉的胡宗憲,真的感動了。
他撫摸著畫姑娘的肩頭,淡淡的說:“若是我辜負了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