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看向這個口出狂言的家夥,驚奇的發現居然是個錦衣衛經曆。
搞毛線啊!一個從七品的家夥也能上朝?這是朝會還是菜市場啊?
雖然說嘉靖同誌自從搬到西苑來住,朝會就已經變得很不正式了,他經常躲在謹身精舍裡旁聽,都是嚴嵩主持。
人員成分也比較複雜,有時具體的事也會臨時抓幾個壯丁進來討論或問責。
但即使如此,這也是朝會啊!那些臨時被抓的壯丁,身份也沒有低於四品官的啊!
嘉靖也被嚇了一跳,微閉著的眼睛也睜開了,隨後目光投向了陸炳。
不用問,一個七品經曆能進來,肯定是跟著他來的,否則早被轟出去了。
陸炳趕緊躬身道:“萬歲,這是剛到錦衣衛任職的沈煉。臣正帶著他熟悉宮禁,恰被召來參會。因不知何事,就帶著他一同進來了。”
嘉靖的眼睛又眯上了,這是不準備追究此事了。自從搬進西苑,護衛的安全,一直是陸炳掌管的。這沈煉應該是得了陸炳的看重,見這次朝會人多,不知道什麼事,帶進來準備維持秩序的。
也就是說,萬一嘉靖一發火,準備庭杖誰,西苑畢竟不如皇宮裡方便,身邊得有個幫忙的。
嘉靖不追究,不代表嚴嵩會罷休,自己的乾兒子被一個小官撅了,傳出去趙文華麵子何在?
嚴嵩重重的哼了一聲,趙文華立刻抖擻精神,準備給沈煉安個罪名,比如禦前失禮、頂撞上官、藐視聖上等等。
這一手嚴嵩和心腹們玩得極熟練,連夏言都被他們乾倒了,更彆說一個小小沈煉。
就算不能當場之罪,在嘉靖心裡種下一根刺,日後找機會挑撥一下,沈煉就完蛋。
趙文華剛要開口,卻有人比他先說話了。
“沈煉,你一個區區小官,這等國家大事不是你能妄議的,退下吧。”
陸炳眼角掃了一下,是吏部尚書夏邦賢。此人為人平和,喜歡和文人吟詩作對,和自己關係也不錯。
此時站出來說話,看似斥責,其實是在幫沈煉解圍,顯然是看在陸炳的麵子上了。
沈煉也不是蠢人,但他略一猶豫,躬身施禮道:“諸位大人不說,小人才不得不說,總不能都不說話吧?”
這一句話,嚴嵩終於站不住了。
這半天爭來吵去,不管誰對誰錯,至少這幾個人都是說話了的。不說話的,這不就是在說自己嗎?
一抬頭,果然嘉靖的目光已經盯著嚴嵩臉上了。
“嚴愛卿為內閣首輔,此事當有主見。”
嚴嵩心裡痛罵沈煉,但表麵上沉穩依舊。
“萬歲,諸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所爭執的,無非是派騎兵增援一事。而騎兵增援,又取決於軍馬糧草一事。
為此臣以為,當首先解決此事。若七日內能集齊糧草,則騎兵可行;若七日內不能集齊糧草,則隻應固守。”
嚴嵩這番話滴水不漏,看似什麼都說了,其實什麼都沒說,卻誰也說不出錯來。
“另外,沈煉忠心為國,其心可用。想來對籌集糧草一事,心有成算,不妨讓其暫調戶部,負責此事,為君分憂。”
原本憤憤不平的趙文華眼前一亮,我乾爹還是我乾爹,果然坑挖的又快有深啊!
陸炳眼角微微一挑,臉色如常。從沈煉站出來那一刻,他就知道會有這個結果,這一幕似曾相識。
但蕭萬年救過他的命,他可以以此為由和嚴世藩談判。
沈煉不過是剛剛進入錦衣衛,就算自己看重他,也絕無法替他說什麼,否則就是看不起嚴嵩。
他想起了當年和嚴世藩的那番對話,雖然兩人把酒言歡,看似風花雪月,但隨時會變成撕破臉的局麵。
一但撕破臉,自己和嚴黨就是你死我活。所以這個局麵,是雙方都竭力避免的。
“你的狗咬死了我的狗,文孚兄啊,我若是不有所表示,我其他的狗就不敢出門了,誰替我抓兔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