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的酒其實沒醒,所以他第二天一直睡到過午才爬起來洗漱。而此時京城裡已經沸騰了,到處都在傳揚這昨天他在太白居的狂言:半年內,要讓京城最有名的大商人,商會會長談新仁破產!
這話,除了皇帝,還真沒人敢說。因為人們知道,談新仁的背後靠山正是趙文華。
趙二被打,趙文華沒有動作,因為趙二不過是一條可有可無的狗。但談新仁卻是趙文華的錢袋子,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若蕭風真的把談新仁搞破產,實際也就斷了趙文華最大的財路。有道是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趙文華雖然不見得多孝順,但真要殺他爹娘,他肯定也是要拚命的。
趙文華作為高級官員,消息渠道自然比談新仁快多了。他先是把談新仁找來,一頓臭罵:“你沒事惹那個蕭風做什麼?他剛剛拍上萬歲馬匹,這時候誰也不敢直接動他。何況還有陸炳呢,直接動他等於同時得罪皇上和陸炳,你知道嗎?”
談新仁也是一臉晦氣:“我也不知道啊,本來隻是我和張天賜的事,捏死張天賜對我來說就像捏死隻螞蟻。誰知道張天賜不知啥時抱上了蕭風的大腿,更不知道蕭風啥時抱上了陸炳的大腿,現在又抱上了皇上的。
不過大人放心,咱們不敢直接動他,他也沒能力直接動我。他無權無職,想對付我隻能靠商業手段。可他就靠張天賜那一家糧店,想和我商戰,那不是找死嗎?”
趙文華也覺得有道理,不過他還是不放心,猶豫半天,去找了嚴世藩。
對於這個乾弟弟,趙文華其實平時是不敢請教的。因為嚴世藩實在太黑了,除了對老子娘之外,對彆人都是鋼刀刮骨般的貪婪。自己這個乾哥哥,逢年過節都必須得送厚禮,更彆提辦事了,那必須是先交錢後說話。
嚴世藩收下大額銀票,笑眯眯的看著趙文華:“這事吧,也不難,我有個一箭雙雕之計。你讓人去翰林院散播言論,就說蕭風本為秀才,因為毫無才華,所以不敢走科舉之路,反而拜入道門,欺瞞皇上,妄圖幸進。若讓他成功了,天下讀書人的臉都丟光了!以後也不會再有人讀書科舉了!”
趙文華眼睛一亮:“妙啊,那翰林院中,多的是還沒挨過庭杖的愣頭青,而且個個自詡讀書種子,天下奇才。如此羞辱,他們豈肯乾休!到時候翰林院圍攻蕭風,不管哪一方失敗,對咱們都是大好事。”
嚴世藩微笑點頭,溫和中帶著睥睨天下的驕傲,心說你也就能想到這裡了。
他喝口酒,補充說:“那些翰林學子,誰背後沒有個房師座師,一但獲罪,那些老家夥多半也坐不住,咱們就趁機清理掉那些平時和咱們作對的!尤其是徐階,平時看著他在我父親麵前唯唯諾諾,可我總覺得這個人是綿裡藏針。他是翰林院掌院學士,翰林院出事,他第一個有罪!”
趙文華暗暗倒吸一口涼氣,徐階對嚴家父子還不夠順從嗎?被天下唾罵的“徐附議”,聽說還打算把自己的孫女嫁給嚴世藩的兒子,這可就是親家了!而嚴世藩竟然還想著隨時給人家一下子!
自己這個乾兒子真的比親家更親近嗎?趙文華還是有幾分自知之明的,嚴嵩也許看重自己的忠心,但在這個乾弟弟眼裡,天下除了老子和娘,都是狗,無非是他養的狗還是咬他的狗罷了。
因為他曾說過,他的頭腦和普通人相比,就像人和狗的差距那麼大。沒準皇上在他心裡,也不過是一條可以利用的狗。
趙文華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得一激靈,趕緊起身告辭,走路的時候都感覺自己在夾著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