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娘拉開門閂,門外的翰林學士們一擁而入。頓時把小院站滿了一半。後麵人還在往前擠,但前麵人看到了蕭風手中的繡春刀,忙不迭的停住腳步,頓時亂成一團。
亂了半天,這些人才在一個侍讀學士的指揮下排好層次。官職最高的學士並沒有來,按照侍讀學士、侍講學士的順序,以及庶吉士等,排在前麵,那些趕來湊熱鬨助拳的京城讀書人,則沒資格進入院子,隻能爬滿了圍牆往裡看。
遠遠看去,蕭家小院就像一棵巨大的人參果樹,上麵結滿了人參果,人頭攢動,孫悟空拿棍子一掃肯定能掉下一大片來。
蕭風冷冷的看著這群翰林學士,身旁兩側站著巧娘和巧巧,背後的牆上露出王小姐的小腦袋,頗有一夫當關的英勇。
“各位來我蕭家,有何貴乾?”
有人喊道:“你棄儒從道,為我儒林敗類,我等聖人弟子,豈能坐視不理?”
蕭風看著喊叫的人,輕蔑的一笑:“怎麼儒家這麼了不起嗎?讀了儒家的書,就不能再學彆人家的東西,否則就是敗類。國家法令都沒禁止一個人隻能學一種學問,儒家比國家法令還大?你借儒家之名,輕國家之法,是要造反嗎?”
一言既出,一片安靜,尤其剛才叫囂的那個人,臉色蒼白的後退兩步,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怎麼一言不合就說我造反呢,你這簡直比嚴世藩還狠啊!嚴黨誣陷彆人還得找個案子啥的,你憑一句話就說我要造反?可為什麼他說的明明是歪理,還沒法反駁呢?一個人如果管的比國家法令還寬,確實有造反嫌疑啊!
另一個庶吉士立刻挺身而出:“你不必咬文嚼字,陷害好人。我們不說你修道不對,隻說你毫無才學,才棄儒修道,阿諛迎合,以圖幸進,這個你認不認?”
蕭風冷笑道:“你比他聰明一點,可惜有限。你說我毫無才學,但我有秀才功名,一個毫無才學的人中了秀才,你是在說當年的學政老師舞弊嗎?
你可知我中秀才那年的學政老師,正是如今的翰林掌院,當朝次輔徐子升大人,你是在說他舞弊,還是說他眼瞎呢?”
這名庶吉士也頓時語塞,另一人立刻接上:“每年中秀才的多了,學政老師滄海尋珠,難免有遺漏,也難免有錯點。說不準你還是自己作弊,隻是當時沒查出來呢!”
蕭風讚賞的點點頭:“你腦子還可以。那我問你,說我阿諛迎合,以圖幸進。我如何阿諛,如何迎合了?若是說不出真憑實據,難道聖人弟子,就是靠信口開河,隨意指責彆人的嗎?”
那人也一時無語,畢竟開口指責容易,但要拿出證據來,蕭風進宮他們都隻是聽說,更不用說在宮裡蕭風究竟有過什麼行為舉動了。大家知道的就是蕭風測了個字,嘉靖就龍顏大悅,封了真人,至於怎麼阿諛迎合,倒是真不知道。
這是一個身材挺拔,眉目端正的年輕庶吉士站出來道:“蕭公子不必強詞奪理,你棄文從道,這是事實;因測一字而被封文玄真人,也是事實。若不是文采不夠,何不走科舉大路;如不是阿諛迎合,何以驟然高位。
凡事過不去一個理字,我等以理度之,有何不對?若是有錯,你指出便是,看似言辭犀利,其實避實就虛,何苦學那等詭辯之士呢?”
這番話聲音清亮,有理有據,而且帶著一股讓人信服的力量。讀書人們頓時獲得了主心骨,紛紛稱是,氣勢一下又起來了。
蕭風收起輕視的冷笑,正色看著這個人:“閣下說話倒有幾分意思,不知高姓大名?”
那年輕的庶吉士一拱手:“在下掌院徐大人門下,翰林院庶吉士張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