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鸞被宣進殿時,看見剛才見到的蕭風站在嘉靖右側下首,和黃錦的左側下首相對應。不同的是黃錦垂頭彎背,姿態極其恭敬,而蕭風站的很直,左顧右盼,有點漫不經心。
這就是中書舍人的位置,官職雖低,卻站在天子身側。至於蕭風的舉動是否合適,大家都不知道。不是開玩笑,是真不知道,太久沒人乾這個中書舍人的事了,大家都忘了這個官應該怎麼當了。
仇鸞也是個傲慢的人,但對蕭風的舉動也頗為吃驚。他偷瞄了一眼,趕緊低頭下跪:“萬歲,臣仇鸞覲見。”
嘉靖微微點頭:“仇鸞,你蒙冤入獄,如今起複,又主動要求去戰事之地就職,朕心甚慰。”嘉靖雖然聰明,但人的本事卻不是能一眼看穿的。在他看來,仇鸞作為大將的子孫,本事應該還是有的。若是他知道仇鸞在曆史上的草包名聲,隻怕就不會朕心甚慰了。
嚴嵩定下的官職,嘉靖也沒反對,其他人自然也不會說什麼。站在一旁的蕭風卻在腦子裡努力回憶著自己那點可憐的曆史知識,雖然明朝的人物他記得不多,但這個仇鸞實在是太奇葩了,他的事跡蕭風還是有印象的。
因此當嘉靖象征性的詢問大家意見的時候,眾人都紛紛點頭,表示萬歲英明,嚴首輔處置得當,蕭風卻皺眉不語。
嘉靖和蕭風離得這麼近,當然不會忽略掉蕭風這副表情,於是詢問道:“蕭舍人可是有何疑慮?”這是朝堂上,嘉靖開口叫官職,自然就是讓他以官身發表意見。
蕭風笑了笑,他此時說什麼,都不會改變仇鸞去大同上任的決定,螳臂當車的事他不會乾。既然如此,還不如埋下個伏筆,為以後計。
當下道:“沒有疑慮,不過是想著大同位置重要,是京城門戶。如今仇將軍去鎮守,隻怕俺答汗未必敢去打大同了。那他隻能繞道去打古北口了,若如此,不知仇將軍當如何應對?”
這是考試了,仇鸞眼珠轉了轉,笑道:“舍人多慮了,若打古北口,兵當從大同城下過,本將豈有不知之理?自然會出兵阻擋,豈會放他到古北口去?”
眾人都覺得這題出的太簡單,嚴嵩瞥了蕭風一眼,心裡不以為然。丁汝夔卻知道仇鸞名不符實,想了想邊境的地形,忍不住吃了一驚,也看了蕭風一眼。
嘉靖倒沒什麼感覺,見兩人有問有答,過程順利,覺得挺開心:“蕭舍人第一天聽政,就能提出這樣的問題,難得。仇鸞對答如流,朕也甚是欣慰。”
蕭風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下朝後,蕭風先沒回家,而是直奔天賜糧店而去。糧店生意不錯,夥計們正在忙活著。老掌櫃見到蕭風,趕緊出門迎接:“蕭公子,啊不,大東家,怎麼有空來店裡看看?”
蕭風一愣:“什麼大東家?”
老掌櫃笑道:“這是東家,啊不,二東家的吩咐。他對店裡說,以後蕭公子是大東家,他是二東家,以前就他一個人,叫東家就行,現在不同了,彆叫混了。”
蕭風哭笑不得:“張天賜呢,跑哪兒去了?”
老掌櫃神色略有尷尬:“二東家說得了您的吩咐,要出門去尋找好東西。因為要出遠門,所以按慣例是要去求好運的。”
蕭風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求好運?去燒香嗎?”
一個小夥計嬉笑道:“不是燒香,咱們二東家是去點蠟燭的。”
老掌櫃嗬斥了小夥計,轉頭衝蕭風尬笑:“是去和水姑娘告彆,這是二東家出遠門的慣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