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嚴府裡,嚴世藩看著手裡的文書,心情愉快之極:“千手如來,名不虛傳!藏在宮裡的東西竟然也能偷出來,果然厲害。剩下三份文書都已經毀掉了,蕭風,我看你這次還有什麼辦法!”
老道麵無表情,拱了拱手:“大人,你要求的事,我辦到了,希望你言而有信,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嚴世藩點點頭:“你把我當成無賴了?我嚴世藩說過的話,從來都是算數的。不過我確實欣賞你的才能,若是有一日你後悔了,隨時回來找我,我保證你榮華富貴,就是捧你當個真人,也不是辦不到的。何必靠蕭風的桌椅過日子呢?”
老道還沒說話,嚴嵩已經推門走了進來,他看著嚴世藩,眼睛裡滿是怒火:“你是瘋了嗎?”
自從嚴世藩成年以來,他展露出的智商和才華,連父親都對他十分客氣。因為在某些程度上,父親是麵子,他是裡子,父子倆把持著朝政,哄著嘉靖開心,才能讓嚴黨成為天下第一大勢力。
嚴嵩像今天這樣失態,一點不給嚴世藩麵子,是極其罕見的。嚴世藩也嚇了一跳,趕緊站起來。
“父親何出此言?兒子已經勝券在握,那蕭風此次敗了……”
嚴嵩憤怒的看著兒子:“你才華蓋世,聰明絕頂,怎麼會上了蕭風這麼大的當!你真以為他就是為了那三十萬兩銀子嗎?”
嚴世藩一愣,他是何等聰明之人。但之前幾次對付蕭風都被挫敗,這次市井中又傳言此次入世觀之爭,其實是他和蕭風的天下第一才華之爭。
嚴世藩最大的弱點就是狂妄自大,在聰明機智方麵,連嘉靖他都不放在眼裡,何況蕭風。所以他才會選擇先擊敗蕭風,再跟談新仁這個逼他上牌桌的混蛋算賬。
可此時,嚴嵩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嚴世藩立刻明白自己上了大當!
蕭風將文書存放在宮裡,由黃錦收藏,此事雖然隱秘,但嘉靖身邊那麼多內侍,其中總有嚴家父子的眼線。所以嚴嵩才能對嘉靖的舉動、愛好了如指掌。
而嘉靖也未必不知道,隻是他既不能確定,也不知道是誰。總不能因為懷疑身邊有嚴家的眼線,就大開殺戒吧。
何況嘉靖對嚴嵩是有一份朋友之情的,嚴嵩替他背了這麼多年的鍋,不是說著玩的。他堅信嚴嵩對自己的忠心,即使有眼線,也不過是為了更好的逢迎自己,這不算什麼大事。
所以嚴世藩能知道蕭風文書的藏身之處,千手如來也才能準確的潛入西苑,從黃錦房裡偷走文書。
可一旦蕭風去找嘉靖要文書,黃錦告訴嘉靖文書丟了,嘉靖會怎麼想?嘉靖會第一時間懷疑到嚴家父子!因為隻有他們才有能力得知文書的事,也隻有他們才有動機偷走文書!
談新仁投靠嚴世藩的事,雖然不是公開的,但有陸炳在,嘉靖不可能不知道!而偷走文書最大的受益者是談新仁,有能力又有動機乾這種事的,隻有嚴家父子。
這樣一來,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放個眼線打聽嘉靖的事,以更好的逢迎,討嘉靖歡心,嘉靖可以原諒;但敢偷嘉靖宮裡的東西,這是什麼行為?今天能偷走你的東西,明天就能偷走你的腦袋!
嘉靖如果能容忍這種行為,那他就不是嘉靖了!嚴嵩也許智商不如兒子高,但他常年陪在嘉靖身邊,對嘉靖的脾氣要比兒子清楚的多。這世界上,除了黃錦之外,他一定是最了解嘉靖的,排名甚至在陸炳之前。
嚴世藩頓時臉上冒出了冷汗,難得的驚慌起來:“這……這如何是好?”
嚴嵩眯了眯眼睛:“此時蕭風一定已經去皇宮討要文書了,我想辦法去拖住黃錦一會兒,你既然有本事偷出來,就得有本事送回去!”
嚴世藩把臉轉向老道:“千手如來,這事還得靠你了。這事辦完,算我嚴世藩欠你一個人情。若是你不辦,彆怪我說話不算數,這是生死攸關之時,我顧不了那麼多了。”
老道對嚴世藩的強行加鐘倒也不意外,隻是他聽到嚴嵩的分析,心裡也不由得吃了一驚:那蕭風,當真是這麼想的嗎?還是誤打誤撞碰上的?
若是後者,那說明蕭風的運氣是真好,明明是個破綻還變成了殺招;如果是前者,那說明蕭風真陰,連嚴世藩都差點著了道。
自己以後對他得更親近點才行啊,彆哪天也被他給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