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變成二品玉器,哪可能和蕭風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一拍兩散呢?
因此兩人同時跪倒,聲淚俱下:“萬歲,萬歲啊,此乃千古奇冤啊!若是萬歲查看我等家產,我等情願萬歲賜死微臣啊!”
蕭風大聲道:“萬歲,為了讓兩位大人放心,萬歲可先查看微臣家產,若是微臣家產有問題,超出了微臣的正當收入,那兩位大人的也就不必查了,如此可好?”
嚴嵩心裡暗罵小狐狸,這句話聽著大義凜然,潛台詞卻是:若是微臣的家產沒問題,那兩位大人的家產還是要查看的。
問題是,蕭風確實沒什麼家產,他的家產都在張天賜手裡呢。本來談同和趙文華也可以用這種方式來貪汙的,但他們豈會信得過彆人,把財產放在彆人手裡?
彆說是談新仁這種家夥,就是乾爹家裡,也不敢放,沒準就被乾弟弟給沒收了。
眼見趙、談二人已經慌了手腳,除了哭喊外彆無良策,嚴嵩隻好再次站出來穩定局麵:“萬歲,蕭風所言,雖不無道理,但此事本來不是大事,為此鬨得沸沸揚揚,朝野震動,其實得不償失。”
嘉靖聽出嚴嵩有鳴金收兵的意思,心裡暗暗好笑,平淡的問:“依愛卿之意,該當如何呢?”
嚴嵩歎口氣:“此事是禦史風聞奏事,蕭舍人本為萬歲近臣,萬歲規勸幾句也就是了。不過蕭風另有真人身份,行事還該符合真人的地位,畢竟是年輕人,難免有疏漏的時候。眾人規勸也是好意。以老臣之見,此事就過去了,任何人不可再提。”
嚴嵩老謀深算,他知道這件事折辯到現在,己方已經完全落了下風,不但討不到好,在後麵發動其他攻擊時,還容易被蕭風舊事重提,拉出來混淆視線,因此提前聲明,這件事任何人不可再提。
嘉靖倒沒想那麼多,他本來就覺得這是件小事,他心裡不舒服另有原因。他既不想為此收拾蕭風,也不想因此大動乾戈的為難嚴黨,因此點點頭,同意了嚴嵩的建議。
趙文華和談同這才抹著眼淚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微笑的蕭風,心裡恨不得撲上去掐死他。但也不免暗暗得意:你占儘上風又如何,還不是嚴嵩一句話,你的所有攻勢就都化解了?
隻有在一旁侍立的黃錦和陸炳,互相對視了一眼。嚴嵩擋下攻勢,看似毫無影響,其實是因為血條太厚,看不出來而已,豈有當了肉盾而不受傷的?
他消耗的就是嘉靖對他的好感!這種隱形的傷勢會逐漸堆積,終會有一天,內傷爆發,一下中個大招,可能就扛不住了。
嚴嵩老奸巨猾,豈能不知這個道理?因此他立刻發起反擊,拿出了他隱藏的大招,希望能一舉擊潰蕭風,至少讓蕭風在嘉靖心目中的地位下降,以後就可以慢慢收拾他。
“萬歲,臣今日上朝前,又收到了一份禦史的彈章,彈劾蕭舍人以朝臣之身,私自結交調動錦衣衛,先是在私宅中當做私人護衛,昨日又在太白居上為其充當隨從。並且結交皇子,借裕王貼身護衛為己用。臣以為,此事蕭舍人當有所解釋!”
趙文華眼睛一亮:乾爹啊,你何止是我乾爹,簡直就是我親爹啊!這個大殺招,彆說是蕭風了,就是夏言複生,也得當場被乾趴下!
錦衣衛是皇帝的私人武裝,連嚴世藩如此囂張跋扈的家夥,都不敢明目張膽的結交陸炳,還得偷偷來往。即使知道瞞不過嘉靖,至少姿態是要做出來的。
至於皇子,那就更是要命了。皇帝還活著,你結交皇子,意欲何為?這兩個罪名,越是在皇帝身邊的人,越是犯忌諱,而蕭風為官是中書舍人,為道是文玄真人,都離嘉靖近的不能再近,嘉靖如此多疑的人,豈會不起疑心?
談同低著頭,似乎在看自己的腳尖,潘璜站在他側麵,斜了他一眼,看見此人正在極力的壓抑著仰天大笑的衝動,全身的力氣都用在了對臉部肌肉的控製上,累得都發抖了。
按理說這指控裡,把陸炳也掃進去了一半,但陸炳卻毫無波動,連頭發絲都沒抖一下。
彆人不明白,黃錦卻很清楚:在嘉靖心裡,陸炳就是個貞潔烈婦,他會相信彆人勾引陸炳,但不會相信陸炳跟人苟合。所以,勾引陸炳的有罪,陸炳無罪!
蕭風迎著嘉靖的目光,淡然一笑,轉向嚴嵩:“首輔大人,在解釋這些事之前,微臣想先問一句,這位禦史是想彈劾微臣,還是想通過微臣,陷害陸大人和裕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