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憲接到內閣詔令,命他回京述職,另行任用。
仇鸞十分不舍,他難得遇上一個能幫他乾活,又分錢很少的搭檔,因此一直上書朝廷,希望能收回命令,讓胡宗憲在大同繼續呆著。
但朝廷的命令一天不變,胡宗憲就隻能收拾包袱走人。臨走時,胡宗憲再三叮囑。
“仇將軍,一定要記住蕭真人的話,守住城門,防備夜襲,巡查城防,隨時加固!”
仇鸞連連點頭,他彆的事上可以糊塗,跟自己性命相關的事,他絕對清醒的很。
胡宗憲到了京城,先住進了驛站。他在京中是有房產的,但他回京述職,沒有陛見之前,回家是不妥的。被人責問,大小是個罪過。
胡宗憲向來是七竅玲瓏心,豈會在這種小事上被人抓住把柄?何況這次莫名其妙的被調回來述職,他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因此步步小心。
也因此,胡宗憲並沒有上門去拜訪蕭風,雖然他早就想跟蕭風見麵了。他消息靈通,早已得知蕭風此時的處境。
胡宗憲一直是努力和各方勢力保持平衡的,所以他至少不會明麵上特彆親近哪一方。
所以,他也沒去見嚴世藩,而是給兩邊都寫了封拜帖。給嚴世藩的那封口氣極其謙卑,表示剛到京城,待陛見後在登門拜望雲雲。
嚴世藩看了一眼就放下了,他對胡宗憲不是特彆上心。胡宗憲是個聰明人,這點嚴世藩承認,不過還沒聰明到能讓他另眼相看的程度。
這次把胡宗憲調回來,也不是他想把胡宗憲怎麼著。是嚴黨在宣大一線的官員,說仇鸞自從到了大同後,對嚴黨頗多抱怨,還打擊嚴黨官員,不可不防。
而且還提到,胡宗憲為官圓滑,不論是跟仇鸞還是嚴黨官員,都相處的很好。但給仇鸞出了不少好主意,幫助很大。
既然要防仇鸞,那胡宗憲這樣的聰明人,就不能留給仇鸞當左膀右臂。所以胡宗憲去哪兒沒關係,官職升降也無所謂,隻要離仇鸞遠點就行了。
隨著告狀信來的,還有一大筆厚禮。嚴世藩心裡明白,仇鸞是個貪財鬼,但手段有限,有了胡宗憲幫忙,肯定是大撈特撈,而且不給彆人留骨頭的那種。
嚴黨官員吃慣了肉的,現在一下子連骨頭都啃不到了,自然要想辦法。他們知道弄不走仇鸞,但知道把胡宗憲弄走,以仇鸞的智商,是鬥不過他們的。
對於嚴黨官員的小心思,嚴世藩是偏支持的態度。畢竟嚴家的大部分收入,都是來自這些官員的貢獻,他自然要保護小弟。
何況他也發覺仇鸞到了大同後,明顯翅膀硬了,發了財都不給自己上貢!
有心直接辦了仇鸞,可仇鸞已經不是當時低聲下氣來求他的那個仇鸞了。
嘉靖本來就對仇鸞有份舊情,現在又經常誇仇鸞去大同乾的不錯,已經不能輕易動他了。
所以,調走胡宗憲,符合嚴家的利益,符合嚴黨的利益,堪稱一箭雙雕!
眯著眼睛的嚴世藩,卻沒想到,其實這是一箭三雕,隻可惜射箭的人卻不是他。
蕭風接到的信,內容卻大不一樣,簡單明了,語氣親熱,如同老友。
“聞蕭兄卷入皇子一案,弟深為擔憂,然儘知蕭兄乃當世真人,道法高深,機智過人,定能履險如夷。
弟此番回京述職,十分突兀,心中惴惴。與兄雖未謀麵,然多次傳書,自覺如故。故在蕭兄繁忙之際,仍唐突厚顏請蕭兄指點迷津。”
信的最後是一個字“困”,想來寫這個字的時候,胡宗憲的心裡有很多困惑難解吧,否則他也不會像自己所說的舔著臉在這個時候麻煩蕭風了。
蕭風啞然失笑,若是旁人,此舉可能確實唐突了,但對於胡宗憲,他卻沒有這種感覺。
一來他大概知道胡宗憲也是曆史有名的抗倭名臣,恐怕隻有戚繼光可以與之相提並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