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臣蕭風奉旨查案,已經查完了。”
嚴嵩皺著眉道:“這就審完了?”陸炳和黃錦也都看向蕭風,顯然同問。
嘉靖皺起眉,他在思考蕭風的意思。
“萬歲,臣說過,此女子身份是案情關鍵之一。
此女子小名蘭女,本是落選的征召秀女,卻被人以征召之名帶離家鄉。
失蹤三年,卻在京城現身,死於枯井。這三年中蘭女遭遇何事,想來隻有負責征召的官員賴天聲才知道。
賴天聲現為寧波知府,臣無旨不能妄動,這也是另一件案子了,請萬歲酌情處理。”
嘉靖點點頭,轉頭看向陸炳:“此事,錦衣衛可查!”
嚴嵩偷偷看了嚴世藩一眼,嚴世藩神色自若,顯然已經料到這一手。
“萬歲,三年前的這次征選秀女,臣派人暗中查訪,實際落選而被地方官員假借選中名義帶走的女子,並非隻有蘭女一人,而有八人之多!”
嘉靖猛的睜大了眼睛,他確實很驚訝。
但陸炳的驚訝,在蕭風看來卻有幾分假,顯然他對此事並非毫無所知。
嘉靖冷笑道:“蕭風,這些女子,不會都是通過賴天聲一個人吧。”
蕭風搖頭道:“共涉及六個縣,也就是當年的六個縣令,現在這些人有的當了知府,有的還當著知縣。”
嘉靖站起來,冷冷的看了嚴嵩一眼,嚴嵩背上還沒乾的汗立刻又流出來了。
但出奇的是,嘉靖卻沒有再下令讓陸炳去查,他隻是盯著嚴嵩,一直盯到他們父子二人都低下頭為止。
蕭風心裡暗歎,他猜到了這個結局。
嘉靖雖然惱怒,但他不會把這事翻個底朝天的。那些縣令肯定是完蛋了,但征兆秀女的事,嘉靖卻不會就此停止。
他如果大張旗鼓的調查此事,等他下次再征召秀女的時候,可能就沒有官員去乾這種臟活了。
嚴黨,隻有嚴黨官員,才會在嚴家父子的指揮下去乾這種臟活,就像在其他事上給嘉靖背鍋一樣。
隻是這次背鍋的人,把手伸進了鍋裡,在嘉靖同誌還敲著飯碗等飯的時候,先把最好吃的肉偷吃了而已。
“陸炳,這些個官員,你讓蕭風列個單子,抓進詔獄裡審吧。”
這句話,就判了那些縣令的死刑了。至於那些女子去了哪兒,嘉靖已經不關心了。反正已經三年了,那些女孩也沒法用了。
蕭風深吸一口氣:“萬歲,這隻是三年前的一次,臣以為,該把曆屆的落選秀女名單都找出來,讓錦衣衛去一一核實。
那些官員欺君罔上,罪無可赦。”
嘉靖皺皺眉,他其實不想鬨這麼大的。
嚴嵩也嚇壞了,這一查下去,整個嚴黨搞不好就要支離破碎了。
但蕭風接下來的一句話,讓嘉靖下定了決心。
“萬歲,這些女子是由萬歲征召的,中途被人騙走,她們的命運冥冥中是算在萬歲身上的。
萬歲道法精深,當知屠夫之罪不過庖廚,庖廚之罪不過食客,食客之罪不過請客之人!
一粒米,既入萬歲的碗裡,萬歲食之、棄之,都是萬歲的因果,都是萬歲的福祿。
一米尚且如此,何況關天人命?
那些女子若是此時已死,她們的命也是算在萬歲因果上,她們家人的怨念,也是算在萬歲的因果上。
那些人作惡,如此重的因果損耗卻算在萬歲的賬上,萬歲成仙之路,必然更多磨難啊!”
嘉靖悚然而驚:是啊,那幫混蛋借著朕的旨意為非作歹,最後賬卻算在朕的頭上,朕這不是替他們背鍋,當冤大頭了嗎?
嘉靖曆來的原則是,替我背鍋的我照顧,不替我背鍋的我正常對待,敢讓我背鍋的給我去死!
“黃伴!把曆屆選秀女的名冊拿出來,查!”
嚴世藩終於急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嚴黨就這麼垮掉,所以仗著嘉靖對嚴家的賞識,冒險開口了。
“蕭風,你口出狂言,妄談因果,分明是在藐視萬歲,指責萬歲征兆秀女不對!你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