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蕭風出手相助,隻怕老王已經死在了刑部大牢裡,妻子女兒也成了官妓。
安青月此時聽明白了,繃著自己的蘋果臉,嚴肅的參與討論。
“這麼一說,確實有點奇怪。既然刑部對嚴世藩言聽計從,他為何不直接讓人向刑部報案呢?那樣案子整個審訊都在刑部的控製之下,成功的可能性肯定會更大的!”看著兩個人疑惑不解的小眼神,蕭風輕輕拍打著扇子,緩緩的說:“很可能是因為他想摟草打兔子,用這一個案子,同時對付好幾個人。”安青月覺得在蕭風身邊,提問題比想問題容易多了。
“誰是草,誰是兔子?”
“裕王是草,兔子嗎,不止一隻。我是比較大的一隻兔子,但如果隻是為了打我,並不需要一定把案子放在順天府裡。”王推官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說……
“沒錯,老王應該是比較小的那隻兔子。”安青月還是不懂。
“可是以嚴世藩的身份,對付老王不需要這麼費勁吧,他可以在其他地方找老王的茬啊!”蕭風笑了笑,如果此時趙文華或是嚴嵩在場,一定會驚奇的發現,蕭風在手心拍打扇子的動作,和嚴世藩簡直太像了。
“因為他狂傲。他相信,他設計的局,哪怕是冒一點險,有一點漏洞,也絕不會有人能破的了。另一方麵,要找一個六品推官的茬,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老王是清官,又潔身自好,要找毛病也需要時間的。可能他需要馬上讓老王倒黴,不願意多等一段時間。”王推官還是不明白。
“我與嚴家素無往來,也從未得罪過嚴黨骨乾,嚴世藩是何等人物,為何會執意對付我呢?咱們會不會想多了?”
“因為你調查的那個案子,馬上風的案子。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他需要你馬上中止。你想想看,自從你卷入枯井女屍案後,差點喪命。就算最終撿回了這條命,你可有過一時半刻,會想要繼續查那個案子嗎?”蕭風的話猶如洪鐘大呂,一下震懵了兩個人,他倆誰都沒想過繼續去查那個案子,早就忘了。
就算不是被後來的枯井女屍案折騰得精疲力儘,單憑這段時間後,談新仁已經遠離京城,蕭風也成了老王的救命恩人,他們也想不到繼續查之前的案子了。
“可是,你這都是猜測吧,嚴世藩和馬上風的案子有什麼關係呢?他為什麼會想要阻止我們繼續查下去呢?”對安青月的疑問,蕭風也不是完全能解釋的,他隻是比較聰明警覺,又不是真的神仙。
“原本我也沒往這方麵想,但我剛去拜訪了陶仲文,又想到了枯井女屍臉上的表情。再回頭想想這個案子交到順天府手裡的不合情理,然後我忽然就想到了一個問題。那種被京城權貴趨之若鶩的神秘藥物,如果背後沒有一個有勢力的組織,恐怕賣不了這麼久。”這個事不需要解釋,安青月最懂,京城市場包括黑市裡太多這種事兒了。
不管是做什麼生意的,隻要是奇貨可居,或是利潤超高,那就一定會涉及到黑惡勢力。
如果沒有更強大的勢力支持,這生意是一定難以長久的。京城誰的勢力最大?
除了皇帝之外,恐怕隻有兩個人,陸炳和嚴家。陸炳不是絕對沒可能,但可能性微乎其微,他平時的生活方式,似乎也沒必要冒險乾這種事。
那剩下的,最有可能的,應該就是嚴世藩了。這番推理,反過來看,顯得實在是平平無奇,似乎誰都應該能想得到的事。
但安青月和王推官卻震驚的無以複加。僅僅是從案子報到順天府,這麼一個充其量是有一點點疑問的選擇,蕭風就像串珠子一樣,把其他被人們忽略的蛛絲馬跡都串了起來。
女屍臉上的表情,萬歲有恙,陶仲文丹藥的新成分,營造隊長的馬上風,京城權貴中流行的藥物。
一段露出水麵的爛木頭,彆人都當成了爛木頭,蕭風卻看到了那段木頭上有凶狠的目光一閃。
那不是爛木頭,那是一條鱷魚,或者按現在的人說,是一條豬婆龍。很可能還是一條獨眼的豬婆龍。
問題是,就算是這神秘藥物的買賣,背後有嚴世藩的支持,他有必要這麼害怕被人發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