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文趕緊咳嗽一聲:“清風,不許無禮!”他對這兩個小道童極為寵溺,頗有點像爺爺對待孫女的隔輩親,比蕭風對巧巧似乎還寵溺些。
蕭風眼睛裡光芒一閃,臉上卻像個無賴般的笑著回嘴。
“清風啊,你師父說的對,怎麼能這麼說你師父呢?就算你師父有點不要臉,也不是你能說的啊!”女道童急了,跳起來拿著扇火的扇子指著蕭風。
“我是說你不要臉,我師父哪有什麼不要臉的事了?”蕭風一本正經的把瓷瓶揣進懷裡,用手向下虛按,示意清風不要激動。
“清風,你也聽見你師父說了,他行走江湖時,一顆藥一瓢水救了三十多個被采花賊迷藥迷倒的女子。我問你,什麼人家能有三十多個女子集中在一起被采花賊迷倒的?你師父那是去逛青樓了,剛好趕上了采花賊作案!”清風一愣,頓時語塞,旁邊的明月趕緊跳起來替師父出頭,隻是口氣沒那麼自信了。
“你胡說,我師父……我師父又沒說那三十多個女子都集中在一起,也許是好幾家的人呢!”蕭風哈哈大笑:“對對對,你師父端著一瓢水,從這家跑到那家,又從那家跑到那家,真是勤奮。說起來那采花賊比你師父還勤奮呢,他迷倒了這家,作案之後,又跑到下一家繼續迷,繼續作案。你當采花賊是下館子啊,這家酒樓味道不好,換一家再吃。就是願意換,他也得吃得下去啊。小丫頭,這事你不懂,問問你師父,他敢說我說的不對?”陶仲文難得的紅了臉,關鍵是蕭風確實說對了,他確實是在青樓裡救的人。
隻是他沒想到蕭風的心眼這麼多,自己不是為了舉例說明清心丹的藥效嗎,這小子怎麼一下就抓住重點了呢,這關注點到底在哪裡啊?
“老弟,過分了啊,你是堂堂文玄真人,在小輩麵前彆這麼口無遮攔的,為老不尊!”以蕭風的身份,陶仲文罵他一句為老不尊倒也沒錯,不過兩個女道童看著蕭風那年輕的臉,覺得師父這句話也頗為滑稽,忍不住都噗呲一聲笑了。
笑鬨過後,陶仲文小聲問蕭風:“你來找我,不光是要清心丹的吧,有啥事就直說吧,老哥肯定幫忙。”蕭風微笑著看向陶仲文,口氣雲淡風輕,說出的話卻讓陶仲文瞬間變色。
“老哥啊,聽說萬歲看中你的清風明月了。”他倆人此時說話聲音很小,煉丹爐火又呼呼的很吵,所以又都坐回去專心煉丹的清風明月根本聽不見。
但陶仲文仍然緊張的拉起蕭風,直接進了丹房後麵的靜室。
“老弟,此事不可胡說,萬歲若有此意,豈會不跟我說。我早就跟萬歲說過,清風明月是道門童子,一心修道。若是與她二人有染,必會對萬歲道行有損,萬歲怎會還有此意?”蕭風搖搖頭,十分認真的說:“就算不能有染,這道門童子的初潮,總是比尋常女子更加珍貴吧。清風明月眉清目秀的,就是我這不好色的人,都一眼能看出是美人坯子,煉製紅鉛丹,不正是最好的藥引子?”陶仲文咬牙暗罵,你還敢腆著臉自稱不好色?
你的獨特口味京城儘知,高級客房幾進幾出的家夥。如果不是把你伺候好了,春燕樓的媽媽能搖身一變成為教坊司的教習?
你真當我陶真人沒有消息渠道啊!
“老弟,這……這是誰進的讒言啊,萬歲怎麼會忽然就想到這個呢?清風明月過了年才十一歲,還是孩子啊!”陶仲文的言下之意,這種缺德事,彆人既想不起來,也不敢亂說。
修道的事,隻有道門中人才能置喙,不會是你小子乾的吧?蕭風收起笑容,目光像利劍一樣直直的刺向陶仲文,聲音十分平淡,卻隱隱帶著金石相撞的顫音。
“老哥,你的清風明月是孩子,彆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嗎?”一語既出,石破天驚。
陶仲文頓時明白,自己被蕭風耍了。按理說蕭風的謊話並不十分嚴謹,以陶仲文這樣的老狐狸,是很難上當的。
但凡事關心則亂,陶仲文對清風明月是有著一份長輩親情的。他貴為真人,天子的半個仙師,榮華富貴自不必說,外宅的美人也不少,卻沒有自己的孩子。
不知道是煉丹試丹多了,對身體有損,還是冥冥中的報應。人都是有感情的,哪怕是在身邊養一隻小貓小狗,時間長了都會忍不住當親人看待,何況兩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子?
潛意識裡,他是把這兩個弟子當做孫女對待的,隻是平時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