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難道說,那個在醉仙樓裡做菜的外地廚子,就是裕王府的那個什麼,宮裡排名第二的禦廚?不可能,不可能啊,他又不是裕王帶來的,陳忠厚說那是他從外地請來的廚子啊!”劉公公咬牙啟齒的看著史珍湘,氣不打一處來。
“現在你明白了吧?你的徒子徒孫,帶著自己的家人!說宮裡排名第二的廚子,做菜難吃!很難吃!極難吃!光說也就罷了,還給人家留下姓名,給人家按了手印!你知不知道,如果這本東西,被蕭風送到萬歲的麵前,會有什麼後果?”史珍湘已經震驚蒙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劉公公,不知道該說什麼,滿屋子隻有劉公公的咆哮聲。
“如果萬歲真的相信這廚子做菜難吃,那我就是欺君之罪!宮裡所有的禦廚都是我選拔的,排名更是我定的!我選拔的宮裡排名第二的廚子,做菜連街頭的老百姓都不吃!我卻天天讓萬歲吃,讓嬪妃們吃!這還是輕的,如果萬歲認為其他廚子沒問題,隻有這個廚子做菜難吃,那我就是欺辱裕王!萬歲讓我選最好的,我卻選了個最差的給裕王!萬歲在枯井女屍案之後,對裕王的感情今非昔比,如果他真這麼認為,那我可能連要飯都沒機會,直接就被杖斃了!”史珍湘咽口口水,艱難的試圖辯解。
“老百姓懂什麼,他們胡說八道,萬歲也許不信呢……”話音未落史珍湘就被劉公公噴了一臉的唾沫。
“老百姓不懂,可這是普通老百姓嗎?這是你京城食神史珍湘的徒子徒孫!你以為蕭風會不說這些人的身份嗎?你的京城食神是誰封的?是我!你的徒子徒孫都看不上第二禦廚的手藝!我可真跟著你露臉啊!”史珍湘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著,都快要冒煙了,絕望的用出最後一招。
“我們可以不承認菜是禦廚做的!反正死無對證!”劉公公被史珍湘的天真氣笑了,甚至都沒有力氣再啐他了。
“我怎麼到今天才發現你是個豬腦子啊?啊?人家早就想到了,每一條賬目的後麵,不光有你徒子徒孫的手印,還有禦廚的手印呢!蕭風隨時可以把禦廚招到禦前去對質的!裕王和蕭風交好,萬歲早就知道,他會不信?”史珍湘想來想去,覺得這還真的是個死局,無論如何無法破解,他頹然的蹲在了地上,兩手捂著臉。
“這柳如雲還真是走運,如果不是裕王之前碰巧要了這個禦廚,也不會出這檔子事兒!劉公公您也不會這麼為難了。”劉公公忽然也像泄了氣一樣,整個人攤在椅子上,半天才語氣陰冷的開口。
“碰巧?到現在你還覺得這是碰巧?柳如雲走運是沒錯,她走運是因為她認識了蕭風!”史珍湘一愣,緊接著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下,寒氣一直滲透到骨頭縫裡,控製不住的渾身發抖。
“不,不,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枯井女屍案雖然在他入股醉仙樓之後,可那時還沒過年呢,離食神大賽還很遠呢!他怎麼會知道我會找人鬨事,他怎麼可能提前挖好了坑等著我?他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啊!”聽著史珍湘帶著哭腔的喊聲,劉公公居然完全理解他的心情。
和這樣一個人為敵,哪怕身後有嚴世藩做靠山,也確實太讓人絕望了。
劉公公精疲力儘的站起來,整個人都有點搖晃。
“史老板,我勸你還是看開點。今天的結果,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你想想,如果人家不給我們送信,我犯著眾怒宣布你是食神。最後我肯定是完蛋了,你也未必能活的了。你當咱們的萬歲爺是好糊弄的?他到最後,未必就看不出其中的問題。可就算萬歲心裡知道是怎麼回事,也一定會辦了你我,就算不死,也是活受罪。”史珍湘不明所以,瞪大眼睛看著劉公公,如果嘉靖知道了真實情況,為啥還會辦了咱們兩個呢?
劉公公苦笑一聲:“這事如果鬨大了,總要有個結果的。你當了這麼多年的食神,咱倆誰乾淨?經得起錦衣衛查嗎?既然一定要辦一方,不辦你我,難道還會辦裕王和蕭風不成?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吧!”史珍湘忽然想到了什麼,他搖著頭不可置信。
“不會的,蕭風如果有機會置我於死地,他為什麼要放我一馬呢?他不是這麼大方的人啊,您看看談新仁和趙二就知道了!”劉公公走到雅間門口,停住了腳步,冷笑著回頭看向史珍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