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臉色一冷,正要再提高聲音,胭脂虎已經搶先笑著輕聲開口了。
“這大晚上的,不會有人盯梢的,你也不用觀察這麼久吧。”
胭脂豹一愣,頓時回過神來,低聲向車內回話。
“小心無差錯,剛才胡同口過去地兩個閒漢看著有些可疑。”
嚴世藩臉色緩和了下來:“無非是錦衣衛地暗探,他們隻管有人進蕭風府裡,咱們在外麵行車,他們不會在乎的。”
另一邊,嘉靖也已經離開了,一路上都沒有說話。他本來是看看蕭風臨走之前,是否會害怕,府裡會做什麼安排。
那是上戰場啊,很多人都是當麵說地好聽,背後怕地要命。就連仇鸞這樣地武將尚且如此,何況蕭風一個書生兼道士?
所以當聽說蕭風鎮定自若,還有心情聚眾飲酒時,嘉靖就按捺不住好奇心,想親自來看看情況了。
結果,他卻聽到了這樣一首歌。
一直到躺在精舍後麵的床榻上,嘉靖才開口,對著給他調燈光的黃錦。
“你說,蕭風除了是朕的師弟,是文玄真人,不說這些,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黃錦笑了笑:“奴才覺得,他是個好人。”
嘉靖也笑了,好人不好人的,他其實不是很在乎。天下之事太複雜了,尤其到了朝廷的層麵,好人和壞人,有時也不那麼好區分了。
他閉上眼睛,輕聲說了兩個字:“國士。”
嚴世藩回到府裡,讓所有人都離開了。然後,他拉了一下屋裡的一根繩子。繩子的另一頭,連著後院的一個暗室,甚至連胭脂姐妹都不知道那個暗室的存在。
片刻後,一個黑色的人影像壁虎一樣無聲無息的貼著牆閃了進來。
“霧隱先生,委屈你了,和一個死去的丫頭共處一室。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之前蕭風盯得太嚴,那屍體運不出去。
我本想就地掩埋,幸虧先生阻攔,否則還真不好說。順天府捕快經驗豐富,裡麵還混雜著大理寺的人,萬一發現蛛絲馬跡,就全盤皆輸了。”
忍者之王點點頭,他已經不年輕了,但臉上卻看不見一絲皺紋,如果放在後世,絕對可以混個大牌化妝品的代言人。
“這不算什麼,當忍者的,什麼環境都要忍受。當年我在糞坑裡潛伏了一天一夜,才得到機會,刺殺了來如廁的一位將軍。”
嚴世藩正端起一杯酒來,想到霧隱在糞坑裡趴著的狀態,忍不住一陣乾嘔,無奈的放下了酒杯。
“現在蕭風被我送去了戰場,但此人詭計多端,又有些道法在身,我擔心韃靼人未必能殺得了他。
我知道先生殺人的手藝,當世第一,還請先生前往,解決我這個心腹大患。”
霧隱點點頭,表示答應了。嚴世藩覺得他答應的有點過於痛快了。
“張無心也會隨同蕭風出征,聽胭脂豹說,先生和張無心交過手,並沒有勝算,可屬實?”
“大人放心,上次形格勢禁,不得不正麵對敵,這不是忍者的強項。暗殺,才是忍者的本領所在。”
嚴世藩點點頭,表示認可。
“韃靼人的軍隊,我另有安排。若是蕭風死於亂軍之中,那最好不過。死於暗殺,萬歲總會起些疑心的。
但他若能逃出來時,你就出手,總之決不能讓他活著回京城。”
胭脂虎在屋子裡小聲責怪妹妹:“你今天怎麼了,魂不守舍的,又想那個人了?”
胭脂豹臉上微紅,低下頭去,胭脂虎氣得直咬牙。
“你鬼迷心竅了嗎?他是蕭風的人,蕭風和嚴世藩勢不兩立,你何苦卷進去。如果被嚴世藩知道了,他能饒得了你嗎?”
胭脂豹抬起頭來,眼神中帶著淚光,全無平時的嫵媚與風騷。
“姐姐,我知道我不該……可是我忍不住啊。他不記得我了,可我永遠記得他啊。
那時咱們還小,他剛丟了官,行走江湖。那個妖人逼咱們倆做雙修鼎爐,是他路過,救了咱倆啊。
從那時起,我的心就隻屬於他一個人了,不管他是官也好,是民也罷,我都沒變過。”
胭脂虎心疼的看著妹妹,忍不住歎了口氣。
“那時你還是受害的少女,他都不肯帶著你走,何況你現在是凶名在外的胭脂豹,他不可能接受你的,你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