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兒越發有些迷惑了:“蕭風哥哥,我這段時間給你繡了個扇子套,我看你總拿著扇子,沒有套會弄臟的。”
小梅從珠簾後麵跑出來,把扇子套交給蕭風,蕭風手裡攥著扇子套,感受著那種絲滑和柔軟,臉上的笑容也有些發硬。
“謝謝,我這次回來的匆忙,卻是什麼都沒給你帶。”
又說了會兒話,蕭風就告辭了,留下悶悶不樂的劉雪兒,感覺這次蕭風哥哥好像有什麼不對勁。
劉彤作為主人,自然是要送蕭風的。管家在前引路,蕭風和劉彤並肩而行,錯後半個身位,以示輩分之差。
走到大門口時,劉彤第三次欲言又止,見蕭風看他,趕緊假裝打了個哈欠。
“世伯身在朝廷,有些身不由己的時候,也是難免。世伯一直韜晦自保,這是不錯的策略,可以繼續堅持。
隻是小侄有一句話,還是要規勸世伯。即使有一天,奸黨一時勢大,伯父也萬不可助紂為虐,大不了辭官就是。
等奸黨倒台,伯父自然會再被重用的。君子守時待命,不要枉做惡人。”
蕭風的口氣很隨意,說的話卻很重,以他的身份對劉彤說這些,屬實有點失禮。
但劉彤這次卻沒有暴跳如雷,反而還點了點頭,似乎今天,他和蕭風都有些不對勁。
蕭風掏出懷裡的信箋,微笑著遞給劉彤:“世伯,收好了,這個值十兩銀子呢。”
劉彤尷尬的咧咧嘴,竟然猶豫著沒有伸手!蕭風不禁詫異,你之前想要這東西都想瘋了啊,現在矜持個什麼勁啊?
“這麼說,井禦醫說的是真的?他跟我喝酒的時候說的,我本來還不太信的……”
蕭風笑了笑:“世伯,你少跟井禦醫一起喝酒,被伯母知道了你就慘了。”
他把信箋硬塞在劉彤手裡,後退半步,對劉彤深施一禮,轉身飄飄然然的離開了。
劉彤手裡攥著那封信箋,看看旁邊一臉懵逼的管家,沒好氣的瞪他一眼,抽出信來,借著大門上燈籠的光,眯起眼睛。
“蕭風以蕭家家主身份,自願解除與劉府小姐劉雪兒之婚約,雙方約定即成之日起,一彆兩寬,互不糾纏。”
下麵是一個鮮紅的手指印,按在蕭風的簽名上,後麵應該寫著劉彤名字的位置,是空白的。
隻要劉彤寫上名字,按上手印,這份退婚書就即時生效了。一彆兩寬,互不糾纏。
管家驚訝的發現劉彤並沒有什麼開心的樣子,他把信揣進懷裡,想了想又掏出來塞進袖子裡。
走了兩步又掏出來,塞進懷裡,然後走兩步又逃掏了出來。就好像那不是一份退婚書,而是一顆火紅的碳團一般。
此時,談判也終於接近了尾聲。
任憑胡宗憲和俺答汗如何施加壓力,蕭芹都不肯答應,眼見雙方已成僵持之勢,而俺答汗明顯已經傾向於和談,蕭芹麵帶笑容的走向仇鸞。
“聽聞仇將軍一向貪生怕死,想不到這次竟然親率大軍與韃靼人血戰,還敢來當正使,倒是讓我刮目相看啊。”
仇鸞再沒有火氣,被指著鼻子罵也是不肯的,何況嘉靖告訴過他,四字真言不能忘。當下跳了起來。
“走,不談了!”
蕭芹等得就是他站起來這一下,兩手悄無聲息的伸出來,看似是按向仇鸞的雙肩,以表挽留之意,眾人也都沒意識到有什麼問題。
一直垂頭侍立在側的隨從忽然側身擋在了仇鸞的麵前,雙手上翻,正迎上蕭芹按下來的雙掌。
兩人四掌相交,那個隨從雙腿一軟,險些跪倒,但隨即腰間一挺,又站穩了,兩手向上奮力一托,將蕭芹的雙掌托開了。
蕭芹一愣,萬沒想到這個不聲不響的隨從居然身手如此了得!
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雙手一縮一吐,直奔那隨從的胸前。
隨從上翻的雙掌也隨即收回,兩腿微微彎曲,沉腰垂肘,運起全身之力,奮力推出。
從剛才第一下交手,他就知道自己不是對方對手,因此這一下,拚儘全力!
雙方四掌再次碰在一起,這次卻不像上次那樣悄無聲息,而是發出一聲極其沉悶的響聲,就像打破了一麵皮鼓一般。
蕭芹退後一步,隨從整個人雙腳離地,向後飛退,以求卸力,直接把身後的仇鸞撞的坐回椅子裡。
隨從也一屁股坐在了仇鸞的懷裡,狼狽不堪,他腰間一挺,再次站起來,嘴角已經滲出鮮血來。
俺答汗大驚:“蕭芹,你要乾什麼?來人啊!”
俺答汗已經看出了蕭芹的目的,隻要蕭芹擊斃了正使,這次和談就絕對不可能成功了。若不是那個隨從的功夫出人意料,隻怕此時蕭芹已經得手了。
蕭芹一擊不中,知道機會已經沒了。此時俺答汗的親兵已經衝進了營帳,將俺答汗和大明使團圍了起來。
蕭芹看著那隨從捂在胸口的手上金光閃爍,忍不住搖頭歎息。
“我道是誰有這樣的功夫呢,原來是刑部戰捕頭,難怪,難怪。隻可惜未曾謀麵,若是早認出你,我也不會失手了。”
戰飛雲忍著胸中翻騰的血氣,不敢開口說話,生怕一開口就會噴出一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