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手帶著鎖鏈,手把著鐵窗,激動的看著蕭風,用破舊的囚服擦著眼淚。
半年了,半年了啊,你們知道這半年我是怎麼過的嗎?你們是把我徹底給忘了嗎?
憑良心說,趙二在詔獄裡並沒有受到什麼折磨,因為他的案子早就已經定了,所以壓根沒有再用刑審問他的必要。
而且定的罪名也不重,既然當初枯井女屍案不了了之,也就是朝廷根本不承認有皇子之間互相陷害的事兒,趙二的罪名自然也不會往這個上麵靠。
而且嚴黨也並沒有完全放棄趙二,趙二沒有敢供出趙文華和嚴世藩,嚴黨自然也出了點力,給其他的狗看看,彆寒了弟兄們的心。
所以最後趙二的罪名就是“誤盜”裕王玉佩,同時加上凶蠻無賴,欺行霸市,打人傷人等雞毛蒜皮的罪名,最多就是流放。
本來趙二已經做好準備,出京城旅遊了。因為他還是有點錢的,而且趙文華也讓管家給他帶話兒,不管他流放到哪裡,嚴黨都會照應他的,和旅遊沒區彆。
可這事缺德就缺德在當時嘉靖說了一句話:趙二、王府管家,由蕭風做主處理。
當時趙二覺得沒問題,因為罪名都已經定了,蕭風再大膽,也不敢公然推翻,另行加注吧。而且陸炳是個謹慎人,沒有萬歲的授意,也不會在詔獄裡下黑手吧。
但蕭風的缺德不是趙二能想象的,蕭風確實沒有讓人折磨他,也沒給他另外定罪,而是壓根就把他給忘了。
流放這事兒,蕭風不能變,但啥時候讓你流放,這個還是在蕭風做主的範圍內。
不要覺得這事兒很奇怪,實際上當時不止在詔獄,在朝廷的各大監獄內,都有這種被遺忘的罪犯。
他們或定罪後上麵覺得有些可疑,暫不執行;或者上麵有勢力在相互博弈,僵持不下;或者乾脆就是罪名不大不小,也沒人關心,監獄也空著,一拖就是半年一年的都有。
趙二就這樣成為了詔獄裡被遺忘的角落,他每天看著各種人被帶進來,被抬出去。
各種稀奇古怪的刑具,他雖然隻試過幾樣,但卻看了個遍,積累了大量的素材,天天做噩夢都不帶重樣的。
他每天都在期盼著,自己能重見天日,甚至虔誠地發誓,自己如果能出去,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今天,看著蕭風的笑臉,他喜極而泣:“蕭大人,我終於要被流放了嗎?”
蕭風點點頭,歎了口氣:“我本來確實還想留你多住幾天的,但嚴首輔催逼甚急,我也頂不住了。”
趙二心中暗罵,臉上卻依舊全是感動:“大人,不知小人要流放到哪裡去啊?”
蕭風撇撇嘴:“你的後台夠硬的,流放到大同充軍,以後你就是仇鸞將軍手下的兵了。到了那裡,你自求多福吧。”
趙二鬆了一口氣,過去大同可能不是個好地方,但他在詔獄裡都聽說了,朝廷和韃靼人議和了,大同不打仗了,還要開互市呢!
自己能被充軍到大同,看來嚴黨沒有忘了我的貢獻啊,我那沒出五服的堂兄,一定也是出了力的啊!以後他們也一定會照應自己的!
可惜流放充軍,是不允許回家見家屬的,即刻就得啟程。所以趙二也沒機會去跪舔堂兄和嚴家,反正來日方長,自己的好日子在後頭呢!
京城之戰後,仇鸞因為作戰表現勇猛,和談有禮有節,升任為宣大總督,總管宣大防線一代軍事。
胡宗憲也升了,升任湖廣巡按禦史,沒等到蕭風活過來就走了。
仇鸞自己坐鎮宣大,失去了好搭檔胡宗憲,心裡頗為沒底。偏偏嘉靖對他還委以重任,把第一個互市就開在了大同城外!
仇鸞又驚又喜,驚的是韃靼人好生野蠻,萬一生意沒談妥,直接跳上馬打進來怎麼辦?
喜的是雙方互市,交易額必然巨大,自己就好比老鼠守著穀倉,老貓守著魚缸,惡狗守著……
但冷靜下來後,仇鸞對自己的能力還是有深刻認識的。他寫了一封信寄給胡宗憲,問他能不能還回來跟自己一起乾,自己一定兌現承諾,對半分!
如果胡宗憲擔心自己調不回來,自己也可以直接上奏,現在萬歲對我仇鸞十分信任,這點要求應該是可以滿足的。
胡宗憲給他回了信,告訴他自己剛到任,就趕上轄區內的苗疆鬨事,這時候如果請求調任,萬歲一定會懷疑自己是臨陣脫逃,所以得過一段時間再說。
但胡宗憲並沒有置老戰友於不顧,仇鸞雖然不算好人,但自己一再地忽悠他,他也沒翻臉,也算是相知一場。
明知道他自己控製不了互市這麼大的事兒,如果就這麼扔下他不管,隻怕用不了幾天就惹出事兒來,搞不好就完蛋了。
所以胡宗憲給仇鸞出了個主意:戚繼光在宣府當總兵,是你的直屬部下,此人有勇有謀,有事你多跟他商量。而且蕭風又活過來了,你也可以請教他。
所以仇鸞給朝廷打了報告,報告裡做了兩點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