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答汗是勸不動的,隻有他自己覺得時機到了,才會動手。與其勸他,不如把聲勢搞大。
隻要其他各路人馬都動了,俺答汗自己就會動的。”
柯子凡看著蕭芹:“表哥,你不會是要拿苗疆打頭炮吧?槍打出頭鳥,苗疆可不想首當其衝!”
蕭芹笑道:“凡弟,苗疆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我不會輕易押上最後籌碼。
本來我想等明年大旱之年,推波助瀾,從饑荒之地開始。但蕭風既然對宗室動手了,我就順勢而為。
宗室造反,名正言順,而且這些宗室都富得流油,經費充足,正是我們急需的。
白蓮教通過極樂丹早已經控製了一部分宗室人員,現在隻要輕輕一推,就能掀起一波大浪來。
我們隻要等待時機,若宗室叛亂鬨大了,我們就順勢而起;若是鬨不起來,我們還可以等明年!”
柯子凡鬆了口氣,他雖然也有雄心壯誌,但比起蕭芹來,他更容易接受現實。
苗疆占據十萬大山,自古以來都是半獨立的狀態,但也從未有過逐鹿中原的機會。
如果一定要說有,那還得追述到蚩尤和黃帝大戰的上古年代。當時蚩尤帶著苗疆祖先,確實是打到了河北。
可惜最後打敗了,據說是蚩尤選錯的坐騎,不管怎麼說吧,中原就被黃帝給占了,蚩尤也戰死了。
祖先們就退到了苗疆,從此開始了隱居的生活。這個傳說年代久遠,類似神話故事,但苗疆人民信者眾多。
苗疆最大的原始宗教,蚩尤神教,一直是這麼向苗疆人民宣傳的。而且宣稱蠱術,就是蚩尤神當初和皇帝大戰時的神術。
這也是曆朝曆代以來,苗疆都不怎麼願意接受中原人統治的原因之一。
咱們都不是一個祖宗的,跟老子套什麼近乎?
類似的想法,此刻在伊王心裡也在怒吼:咱們都是一個祖宗的,憑什麼這麼不近乎?
伊王屬於雷厲風行的實乾型人才,既然決心要乾,就立刻召集了幾個平時跟自己最鐵的宗室來商議。
這幾個宗室都屬於地位較低,俸祿不高,但揮霍無度的家夥。平時跟著伊王,伊王吃肉,他們喝湯。
伊王作惡的時候,他們往往充當馬前卒,伊王的罪行如果仔細掰扯,他們幾個也脫不了乾係。
所以當伊王表示自己要開乾的時候,他們像平時一樣,毫不猶豫地表示跟著乾!
當下洛陽本地的白蓮教徒,聯合伊王等宗室,藏進伊王那大如皇宮的王府裡。
伊王也豁出去了,他把這些年搜刮的錢財拿出來,打造兵器鎧甲,連同自己的衛兵,湊出了一千五百人的陣容。
死黨和白蓮教自然是不用動員的,那都是造不造反都得死的選手,但對一千衛兵,卻是必須要動員的。
動員的方法主要是封賞,一千個士兵,人均三品將軍,後來覺得一千個三品將軍確實有點多,才給了一部分四品的。
當然除了封官之外,當兵的更認錢。伊王搬出了財寶,人人重賞。萬事俱備,隻等豎起大旗了!
當下約定,三更吃飯,四更出王府,直奔洛陽府衙,先拿下知府,占了府城再說。以洛陽為根據地,大事可成!
三更天到了,天色漆黑,王府內點起燈籠火把,開始吃飯,吃完飯後,大開府門,豎起大旗,正要往外衝。
隻見府外麵的是更多的火把,知府大人坐在馬上,身邊一個是洛陽城守備,另一個是京城來的錦衣衛百戶陸繹。
不知道圍著伊王府的有多少人馬,隻看見火光中,已經搭在弓弦上的箭頭閃閃發光,猶如點點繁星一般。
伊王愣了片刻,知道今天死活也逃不過去了,大喊一聲:“給我殺!每人賞銀千兩,官升三級!”
白蓮教徒率先響應,他們狂喊著衝鋒,帶動了身後的人,一千五百人,氣勢也十分雄壯!
陸繹舉起手,一揮,箭矢如雨點般地飛向人群。但這群家夥人人披甲,居然頂住了一波箭雨。
接著是第二波,第三波,三箭之地後,丟下一地屍體的叛軍終於衝上來了,雙方開始了短兵相接。
刀劍相交,長槍攢刺。斷臂殘肢,血流遍地。這樣的場景,在邊境大戰中隻能算是小衝突小場麵。
但在此時,煌煌王府之前,卻顯得無比殘酷。圍剿的官兵人多勢眾,有備而來,伊王的軍隊很快就支持不住了。
伊王關上府門,瘋狂地衝進自己府裡,對著女眷一陣亂砍,嚇得女眷們四散奔逃,哭天喊地。
“跑什麼,媽的跑什麼!老子敗了,你們都得被抓進教坊司去!他們休想睡老子的女人!”
女眷們慌亂中逃到偏殿,一路上跑得慢的都被他砍倒了。伊王大吼著提著劍衝進偏殿。
然後,偏殿所有的門都打開了,裡麵衝出上千個女子,迎著伊王衝了上去。
她們的房間裡沒有利器,她們手裡拿的有簪子,有銅鏡,有衣帶,甚至還有拎著木頭馬桶的。
但她們的眼睛都是紅的,就像不要命一樣,有哭的,有喊的,有罵的。更多的緊咬著牙,一聲不吭。
伊王前衝的腳步被嚇得停住了,轉身就跑,但來不及了,那些女人把他圍在了中間,就像怒潮淹沒了戰船一樣。
伊王瘋狂地用手裡的長劍劈砍著,企圖殺出一條血路。那些女子身體虛弱,不會武藝,被他一劍一個地砍倒。
但剩下的人沒有一個後退的,就像圍攻猛獸的螞蟻一樣,踩著同伴的屍體繼續往前衝。
脖子上被簪子紮了一下,我砍!臉上挨了一銅鏡,我砍!腿被誰抱住了,我砍!頭被馬桶罩住了,我吐!
伊王被撲倒時的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媽的府裡誰是負責刷馬桶的,一點也不乾淨!老子要殺了他!
當知府和陸繹帶著大軍衝進伊王府時,府裡一個男人都沒有,隻有蜷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女眷,和抱頭痛哭的女子們。
這些女子的嘴上都帶著血,地上的伊王血肉模糊,已經成了一個製作得不太完美的人體骨骼標本。
標本的身邊,是十幾個被長劍砍死的女子。她們和嘴上有血的女子一樣,都穿著平民的衣服。
知府看向那幾個幸存的衣著華麗的女眷:“陸大人,這幾個,應該是伊王的家眷,按例……”
陸繹大聲道:“那幾個女子,你們也是被伊王搶進來的平民女子嗎?不要看府裡的衣服好看就隨便穿,還是換回去的好。”
知府愣了一下,隨即不言聲了。那幾個女眷如夢方醒,哭哭啼啼地從地上女屍身上脫了兩件外衣,把身上的華服換了下來。
陸繹看向知府:“知府大人,你看正殿那邊,伊王已經把自己的女眷都殺死了。剩下的這些,自然都是他搶來的平民女子。”
知府連連點頭:“大人目光如炬,伊王此人喪心病狂,連自己的家眷都不肯放過,禽獸不如。”
陸繹大聲道:“萬歲有旨,伊王強拆民宅,毆傷人命,強搶民女,罪惡滔天。
萬歲曾給他改過的機會,可伊王喪心病狂,不知悔改,竟敢謀逆,死有餘辜。
念你等家人皆為伊王所害,若有人願意離開的,每人賜銀一百兩,由知府負責安頓住所。
伊王除國,萬歲特旨,伊王府改為洛陽入世觀,不日將派觀主來主持。受害女子,凡無家可歸或不願離去者,皆可入觀修行。”
上千女子中,隻有不到二百人,還有家可歸,願意領銀子,去尋找當時被伊王逼走的家人。
剩下的八百人,連同伊王府幸存的女眷,都願意留在洛陽入世觀中修行。
陸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提醒了一下:“入世觀的修行,和普通道觀不同,是要乾活的。”
那些女子齊聲道:“我們都是貧苦出身,在家也是耕織都會的,怕什麼乾活。”
陸繹點點頭,心想蕭風果然料事如神,當下一揮手。
“來人,把入世觀的牌子換上去。把後麵車隊運送的織機和藤苗都搬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