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錦衣衛將老道從地上拖起來,架著往外走。小冬抱著老道的腰不放手,也被拖了出來。
另兩個錦衣衛豎起了第二根刑柱,作勢就要把老道往刑柱上捆,小冬終於哭喊起來。
“你們彆動院長,我說,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說!”
陸炳鬆了口氣,使了個眼色,幾個錦衣衛將老道扔回到席子上。
陸炳正要開口問話,這兩天被來回折騰的老道忽然一張嘴,噴出一口黑血來。
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老道噴完這口黑血後,氣息奄奄,臉色也不像平時那般紅潤了,一副馬上要死的模樣。
黑血中,一條細若遊絲的紅色小蟲,在地上扭動了兩下,就僵直不動了。
此時,距離柯子凡離開苗疆進京城,剛好一個月。
小冬趴在老道身上,嚎啕大哭:“你們把院長害死了,你們這群畜生!你們不得好死!”
陸炳也站了起來,他本來就是要用采花大盜和老道嚇唬嚇唬小冬的,真沒想把老道怎麼樣。
嘉靖當時是答應過蕭風不動刑的,其中當然也包括了老道。而且此時案子還沒查明,老道若是不明不白地死在詔獄裡,他也不好交代。
眼看功敗垂成,小冬眼見老道要死了,肯定是一個字也不會說了,陸炳煩躁地擺擺手。
“去,請禦醫來,案子審清楚之前,他還不能死!”
幾個錦衣衛倉皇跑了出去,陸炳看了小冬一眼,轉身也出去了。隻有老常戀戀不舍地收拾起了家夥兒。
“小子,你給我挺住了啊,咱們下次接著玩。彆想著自殺,在詔獄裡,不是你想死就能死的。”
采花大盜心想這可不是你說了算的,你就算不解開我手腳的綁縛,總得讓我吃飯,隻要你把絲綿一掏出去,老子就咬舌自儘!
“把他的牙都拔掉吧,喂他吃點湯湯水水的,記住給他上藥,彆讓他傷口爛了,毒氣攻心就活不成了!”
“嗚差泥木!差泥木啊!嗚嘟嘟泥,杭嗚事了布……嗚啊嗚嗚嗚……”
蕭風百忙之中去了一趟皇宮,在“安風小築”裡呆了一個時辰,守在門外的小梅十分納悶。
平時蕭大人給公主喂藥,都是一炷香就結束,今天怎麼喂了這麼許久?不會是藥方變了吧?
有心進去看看,偏偏公主下了嚴令,喂藥結束前,誰也不許進,否則就趕出宮去。
好不容易等到蕭風出來,小梅趕緊跑進屋子裡,隻見公主躺在床上喘氣。見小梅滿臉的驚慌和疑問,公主捂著嘴笑了。
“小梅,我好開心,當一個男人肯讓你幫他辦秘密的事兒,他就是真的喜歡你了。”
小梅不懂,公主也不解釋,隻是歎口氣:“記住,我最近身子弱,蕭大人辛苦了呀。”
兩個時辰後,蕭風帶著井禦醫正站在詔獄門前,和陸炳大眼瞪小眼。
“蕭風,你來這裡乾什麼?不知道避嫌的嗎?”
蕭風攤攤手:“探監啊,萬歲說不讓我管這案子,但我的弟子被抓,我的二觀主命懸一線,我總該看一眼的吧。”
陸炳搖搖頭:“你最好還是彆摻和進來。夏言的事兒,就是個火坑,誰碰誰倒黴,沾邊都不行,你爹……”
陸炳忽然停住了嘴,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馬上轉換了話題:“這幾天你還是多跟萬歲聊聊修道的事兒吧。”
蕭風定定的看著陸炳:“我爹不是因為選秀女的案子,得罪了嚴府嗎?和夏言有什麼關係?”
陸炳煩躁地擺擺手:“沒關係,我隻是想舉個例子,嚴家就是因為夏言倒了才變得權勢滔天的,若是夏言不倒,你爹也不至於這個下場。”
蕭風腦子裡轉了好幾下,最終沒有糾纏這個話題,而是十分誠懇的對陸炳拱手。
“陸大人,你已經請了三個禦醫,都說老道命懸一線,隨時可能會死。我和他相交一場,臨死見一麵都不行嗎?
他現在隻是嫌犯,案情未明,死在詔獄隻怕也非萬歲所願。我請了井禦醫來給老道看看,自己也想親眼一見。
若是他命已該絕,我誰也不怨,若是他身上有傷,是被酷刑致死,我總要為他討個公道!”
陸炳聽出了蕭風話裡的意思,若是他對老道動刑,未免有抗旨的嫌疑。為了證明自己的清白,陸炳想了想,還是帶著蕭風和井禦醫進去了。
小冬已經哭累了,正蜷縮在老道身邊昏昏沉沉地睡著,被大門的聲音驚醒,一翻身就趴在了老道身上,警惕地看著進來的人。
當看見三人中有蕭風時,小冬終於撐不住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觀主,院長讓他們給弄死了!”
陸炳皺皺眉:“不要胡說,我並未對老道用過刑!”
蕭風走到牢門前,看著陸炳:“陸大人,讓井禦醫進去看看吧。”
陸炳擺擺手,錦衣衛打開了牢門,井禦醫和蕭風走進牢裡,陸炳在牢房外坐下,盯著他們。
井禦醫把了會兒脈,又拿出銀針來在老道的穴位上忙活起來。小冬趴在蕭風的懷裡大哭,聽見蕭風在她耳邊小聲說話。
“不要停,接著哭,我手裡有根木棍,你在地上寫個字,我得知道怎麼能救你出去。”
小冬愣了一下,嘴裡哭得更大聲了。蕭風用寬闊的背影擋住小冬,小冬接過蕭風手裡的木棍,在詔獄的泥地上寫下了一個“獄”字。(獄的繁體字)
蕭風把小冬抱在懷裡,大聲安慰她:“不要怕,陸大人不會對你動刑的,你對陸大人實話實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陸大人不會冤枉你的。”
在蕭風說話聲的掩蓋下,小冬輕聲說:“觀主,你要怎麼才能把我從詔獄救出去啊?”
蕭風接著油燈昏暗的光線,將小冬寫的這個“獄”字死死的刻在心裡,因為他知道,以陸炳的機警,自己絕不可能有機會現場測字!
果然,就在他剛記住這個字的形狀後,陸炳猛然站了起來,大步往牢裡走來,蕭風用腳底輕輕一蹭,泥地上的“獄”字就已經被抹掉了。
陸炳將小冬輕輕扯離蕭風的懷抱,看著地上的泥印,又抬頭看著蕭風。
“你想乾什麼?”
蕭風淡淡的說:“我想給小冬測個字。”
井禦醫手一哆嗦,媽呀,你這麼明目張膽的嗎,是不想活了,不要坑死友軍啊!
陸炳也吃了一驚,看著滿臉茫然的小冬。小冬心裡也十分不解,剛才明明我們搞得很隱秘的,為啥現在要光明正大地說出來呢?
“你要給她測什麼字?如何逃出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