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呀,所有人心中都有這個疑問,就算如嚴世藩所說,胭脂姐妹被蕭風收買了,可蕭風為啥要讓她們去乾這種事兒呢?
蕭風淡然道:“刑部的那個仆從,如果他說的是假話,我請旨讓錦衣衛嚴刑拷問,還怕問不出來嗎?乾嘛要殺了他呢?
如果他說的是真話,他除了自己那張嘴,又沒有其他證據能證明小冬的身份,我為何要殺他?
真的假不了,朝廷一定會找其他證據來證明小冬的身份,小冬和老道死定了。
我既然已經能劫詔獄了,為啥不把乾脆把人救走呢,反而留他倆在詔獄裡等死?
嚴大人,凡事都要有個動機,就看這事兒的結果,究竟對誰有利呢?”
嚴世藩心裡來回盤算,卻也覺得難以自圓其說,隻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被動迎戰。
“如你所說,那我的動機又是什麼呢?若是我所為,我又圖什麼呢?小冬和老道本就死定了,我乾嘛要折騰?”
蕭風冷笑道:“因為你聽說了我向萬歲請旨!我查到這個仆從並未進過夏言府中,並未見過小冬!
而且此人在那兩日也並未去過入世觀!給他做證明的是個賭鬼,現在已經消失,生死不明!
我想來想去,嚴首輔誣陷小冬,很可能是你斷腿之後躺在床上忽然來了靈感,臨時擬定了這個計劃,用來對付我!
因為你知道,我不太可能對入世觀的人放手不管,何況還是這等冤案,這樣就把我硬放在了萬歲的對立麵!
你想到這個主意後,迫不及待地讓嚴首輔來告狀。隻可惜這裡有個硬傷!”
嚴世藩咬牙切齒,這事根本和他斷了腿沒啥關係,而且他靈機一動的腦洞也沒那麼大!
可他偏偏又無法說出信息的真正來源,明明手握事實,卻不能說出來,這感覺真是太憋氣了!
“胡說!此事合情合理,有什麼硬傷!你分明是無理狡辯!”
蕭風冷笑道:“入世觀有萬歲的禁軍守護,普通人根本無法接觸小冬,更沒辦法憑空捏造認出小冬是夏言孫女的屁話!
所以為了自圓其說,你不得不在你嚴府仆從中找到一個和夏言曾經有點關係的人,幸運的是,確實有這麼一個。
可不幸的是,也隻有這麼一個,且不過是夏府的外莊雜役,根本就不可能見過小冬。
你也知道這裡有漏洞,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希望我們注意不到這一點。
可惜,我注意到了,所以你就慌了!”
嚴世藩怒吼:“胡說!外莊雜役就一定沒進過夏府嗎,就不能在機緣巧合之下見過小冬嗎,你分明是強詞奪理!”
蕭風冷冷道:“先不說夏言當內閣首輔時是何等高傲,就說以現在嚴首輔這麼平易近人,你嚴府的外莊雜役能見到你嚴世藩的女兒嗎?”
這話問出來,所有在場大佬們都覺得言之有理。
嚴嵩平易近人當然是胡扯,但夏言的高傲絕對遠勝過嚴嵩。
彆說是內閣首輔的府邸,就是蕭風的夫人劉雪兒,在劉府閨中之時,也絕不是外莊雜役能見到的。
外莊雜役,最多是把大車趕到角門處,將租子或菜品卸下來就得趕緊滾蛋,還想進府?
嚴世藩何嘗不知道這是個漏洞,但他確實沒辦法,當年夏府被抄,下人們怕被連累,都跑得遠遠的。
各家府邸也怕沾上夏言的事兒,所以雇人時凡是跟夏家有關係的一概不用,夏府仆從最後沒辦法,都遠離京城,到外麵討生活去了。
就是自家這個仆從,也是因為隻在夏府外莊乾雜役,時間又短,自家招人時才沒審核出來的。
這次如果不是在府內重金懸賞,尋找與夏府有過關聯之人,這小子仍然不敢出來承認啊!
但事到如今,嚴世藩也隻能咬牙硬挺:“凡事都有萬一,此人就是在湊巧之下,見過小冬一麵,你能否認湊巧嗎?”
蕭風冷笑道:“然後多年之後,他又湊巧去了入世觀,湊巧見到了小冬一麵,湊巧認出了小冬。
嚴老大人,你可知道入世觀的徒眾輕易是不去遊客區的,遊客也是不許進後殿宿舍區的,這麼湊巧嗎?”
嚴世藩咬緊牙關,硬著頭皮,湊巧到底:“沒錯,這不巧了嗎這不是!”
蕭風忽然詫異的看著嚴世藩:“嚴老大人,我還有一事不明啊。
按你所說,就算湊巧吧,你的仆從去入世觀乾什麼呢?”
嚴世藩一愣,他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都不算是什麼問題吧!
“他去入世觀還能乾什麼,燒香拜神啊,怎麼,當下人人信道,他就不能去燒香嗎?”
蕭風疑惑道:“上次嚴首輔說過,此人乃嚴家忠仆,對嚴家忠心耿耿,所以才告發舊主,是這樣嗎?”
嚴世藩點點頭:“自然如此,此人十分忠誠,所以我怎麼會派人去殺他呢?”
蕭風連連搖頭:“這就不對了。嚴家與我蕭風勢同水火,對入世觀自然恨屋及烏。
你嚴老大人在入世觀內曾與張天賜互毆,又曾和小冬等入世觀徒眾們互毆,為此還被萬歲申斥過,自此再也不曾去過入世觀。
既然他是嚴家忠仆,要燒香拜神,京城內外的道觀不計其數,他為啥要來捧我入世觀的場呢?”
這個……嚴世藩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張口結舌。嘉靖也覺出不對來了。
對呀,你在入世觀裡被打得像豬頭一樣,說明裡麵的神仙也不向著你啊!
你的忠仆上入世觀燒香拜神?這算是哪門子的忠仆啊!
嚴世藩實在難以自圓其說,乾脆兩害相權取其輕,咬牙承認個輕點的罪過。
“想來是他忠心於我,所以想到入世觀裡找點機會,為我報仇出氣!”
蕭風恍然大悟:“難怪了,你的忠仆去入世觀就是奔著找事兒去的。
想來他也聽說過入世觀裡有個叫小冬的女孩,所以靈機一動,想到和舊主夏言家的女孩年齡相仿吧。
當然,這樣天才的主意,我還是更願意相信是嚴老大人的靈機一動,然後謙虛地把功勞交給了忠仆。”
嚴世藩的牙咬得咯咯直想,這是誇人還是罵人呢?說罵人吧,都是好詞,說誇人吧,得他媽的分啥事啊!
“蕭大人,不管你怎麼說都好,你得承認,世上事有湊巧的。
此人之前湊巧見過小冬,此次去了入世觀,湊巧認出小冬!這是完全可能的!”
蕭風歎了口氣:“反正現在人也死了,你想怎麼說都行。他要是活著,相信陸大人不用半天就能問出實話來。”
嚴世藩氣得滿臉通紅,咬緊牙關:“他說的本來就是實話!”
蕭風冷笑道:“既然本就是實話,你乾嘛讓胭脂姐妹殺他滅口?”
嚴世藩不上當:“我說過,不是我派人殺的!我懷疑是你收買她們乾的!”
“胭脂姐妹是你的仆從,跟了你有好幾年了!彆人是說收買就能收買的嗎?”
“張廠公說過了,那是因為胭脂豹傾心於俞大猷,所以才被你收買利用的!”
“既然胭脂豹傾心於俞大猷,那你派她去勾引景王時,她為何又會欣然同意呢?
她那麼賣力地勾引景王,難道她不知道一旦景王看上她,她就不可能再跟俞大猷在一起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