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世藩像當頭挨了一悶棍,整個人都懵逼了,呆呆的看著蕭風。
蕭風還在自顧自的說著:「公主出宮住在我府裡,宮裡是有記錄的,一查便知。
其實現在公主還在我府上呢,不知公主作證,嚴老大人是否也像之前說的,就此認賬,不再爭論了呢?」
嚴世藩猛然驚醒:「這,這卻不可同日而語!公主她……她……」
蕭風不滿的說:「嚴老大人,你剛才說如果是王爺作證,你就不再爭論,因為王爺身份尊貴,不會說謊。
現在王爺變成公主了,你就不認賬了,你這是何意?莫非你心裡認為,公主的身份就不尊貴嗎?」
嚴世藩見嘉靖的臉色沉了下來,趕緊拚命搖頭擺手。他坐在地上搖頭擺手,比之前王爺們在大殿上集體蹦迪看著還要好笑。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公主的身份當然也一樣尊貴。可是,可是公主她和你的關係……」
蕭風的臉色也沉下來了:「嚴老大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公主和我的關係怎麼了!嗯?」
嚴世藩嘴裡一股苦水,誰他媽的不知道公主跟你有一腿,可這話偏偏又不能說出口。
那可是待字閨中的公主啊,而且是嘉靖最喜歡的女兒啊!
身為一個退休的臣子,妄議公主清白,說皇帝最寵愛的公主跟某臣子有一腿,這不是找死嗎?
嚴世藩趕緊換了一個比較可以接受的說法:「人人皆知,常安公主和你蕭府關係很好,和你夫人劉雪兒姐妹相稱!她的證詞,難免會有所偏頗……」
蕭風冷笑道:「哦,我府裡人不行,我朋友不行,公主身為皇族也不行,隻要是跟我關係好的都不行。
那嚴老大人為何覺得兩個皇子王爺就行呢?難道是在暗示兩個皇子跟我關係不好,所以證詞可信嗎?
我身為兩個皇子的道門師父,你說他倆跟我關係不好,那跟誰關係好呢?跟你嗎?
我跟皇子們關係不好,是因為沒有美女可以送上門去嗎?如果真是這樣,我到要問問他們了!」
嚴世藩牙都要咬碎了,但此時被蕭風抓住了話柄,也隻能先采取防守態勢。
「我沒有說兩個王爺和你關係不好,你不要東拉西扯的陷害我!」
「既然我和兩個王爺關係很好,那你剛才說他倆作證你就認賬,可見並不是和我關係好的作證就不行,對嗎?」
「這個,沒錯,隻要說的是真話……」
「你怎麼知道王爺們說的就是真話呢?」
「這個,王爺身份尊貴,自然不會撒謊作偽證……」
「那你還是說公主的身份不尊貴,所以會撒謊作偽證了?」
「……」
嚴世藩知道,自己掉進了自己給蕭風挖的坑裡,這是個死坑,越是掰扯嘉靖的臉色就越陰沉,他隻得壯士斷腕了。
「好!我認可公主作的證!我認可安青月昨夜沒有出過你蕭府,行了吧?」
蕭風冷笑道:「你剛才說過,京城中,除了安青月之外,找不出第二個人來,能冒充胭脂姐妹,剛說過的話,你不會否認吧!」
嚴世藩心裡窩火的要死,卻隻能咬牙點頭:「沒錯,找不出來了。」
「既然隻有安青月能冒充胭脂豹,而安青月又壓根沒出過蕭府,那嚴老大人剛才那番精心準備的推論,也就全說不通了吧?」
嚴世藩的怒火在燃燒著理智,時刻會到達崩潰的邊緣。
太他媽的欺負人了!要是我沒看穿你的計劃也就罷了!明明我今天這麼聰明!明明我今天看穿了一切!
可我卻沒辦法把這件事兒說明白,這感覺
就像一個小孩兒和大人吵架一樣,明明心裡都是理,可嘴上就是說不過大人啊!
「這個推論,暫時存疑吧,也許還有其他的可能性呢,蕭大人也不要咄咄逼人,我隻是合理推測而已!」
蕭風冷笑道:「你的推測合理嗎?你的推測裡何止安青月沒出府這一個漏洞,簡直就是漏洞百出!」
嚴世藩不樂意了,你靠著一張嘴伺候舒服了公主,強行讓公主給你填補了計劃的漏洞,還得了便宜賣乖!
「蕭大人倒是說說,除了安青月之外,我的推測中還有哪個地方是不合理的?」
蕭風冷冷的看著他:「我要是說出來,你是否就徹底否定自己的這個推論,不再往我身上扣屎盆子了呢?」
嚴世藩咬咬牙,反正公主作證這一下他破不了,這個推論也很難讓人認可了,他倒真想知道,自己今天如此聰明,還能有看不見的漏洞嗎?
「蕭大人,你若能說出我推論中還有哪裡不合理的,這個推論就先作罷,我就不再懷疑是你所為了!」
嚴世藩還是給自己留了條後路,不肯按蕭風說的,徹底否定這個推論,隻是不再說是蕭風所為而已。
蕭風歎息一聲:「老道已經昏迷半年多了,這半年多裡,我尋醫問藥,試遍各種方法,老道都沒醒過來。
被抓進詔獄之時,老道依然是昏迷不醒的。在詔獄之中,老道不但沒有好轉,反而病情惡化,陸大人為此還請了禦醫診治。
按你的推測所說,我收買了胭脂姐妹,讓她們去詔獄演一出戲。可你想過沒有,若是老道沒有在那時湊巧醒過來,是什麼局麵?
先不說小冬年幼,每次有人去詔獄,錦衣衛的人都會盯著,根本沒辦法跟她詳細解釋這戲該怎麼演。
就算有機會解釋,以小冬的年齡,她能演好這場戲,不被人看出破綻來嗎?最要命的還不是這一點!
難道胭脂姐妹不能熏倒小冬帶走嗎?就算小冬沒有被熏倒,以胭脂姐妹的武功,強行帶走小冬又有什麼困難?
這麼重大的不合理之處,誰能看不出來?這種戲演得有什麼意義?
難道有我辦法讓老道剛好在那個時候醒過來?我如果有這種手段,我這半年多在乾什麼啊?
我不希望老道早點醒過來嗎?還是嚴老大人覺得,我從半年前就開始策劃這個行動?故意不讓他醒?
在嚴大人還沒舉報小冬是夏言後人之前,我就做好了營救小冬和老道的準備,你不覺得荒謬嗎?」
一番話,說得所有人恍然大悟。就連嚴世藩都啞口無言了。是啊,這怎麼可能呢?
蕭風就算有測字道術,他也不可能憑空想像出小冬會在半年後被人告發,所以讓老道再堅持裝半年的植物人吧?
見嚴世藩服軟了,陸炳覺得也不宜再在這個問題上爭執了,否則就真的變成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了。
「既然嚴少卿不再指責是蕭大人設計的此事,那還請嚴少卿繼續自證清白。嚴少卿如何能證明此事不是你派遣胭脂姐妹所為呢?」
嚴世藩知道事情又回到了原點,可自己能自證清白的路,卻已經被蕭風堵死得差不多了。
蕭風收買胭脂姐妹的手段應該就是俞大猷,但胭脂豹拿出俞大猷送黃金虎骨的事兒,證明她已經對這個低聲下氣的男人失去興趣了。
就算自己不信,可當時在場的沈煉和陸炳,都能證明此事不虛,而且整個過程中胭脂姐妹確實也沒怎麼看過俞大猷。
蕭風設計的計劃中,安青月是關鍵的演員,但蕭風用公主逼得自己不得不放棄追究這個可能的漏洞,最悲痛的是,居然還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
蕭風設計此事的動機,
重頭戲就是老道和小冬被營救而不走,用來向嘉靖證明自身的清白。可這個計劃要想實行,靠小冬是夠嗆的。
這個戲不好演,小冬未必能演好,而且胭脂姐妹沒法強行帶走一個孩子也讓人不能相信。所以這個計劃的關鍵,是老道剛好忽然醒過來。
這也是能計劃的嗎?這也太他媽的巧了吧!明明老道被抓捕時,錦衣衛是確認過的,就是昏迷不醒啊!
連嚴世藩此時都有一些恍惚,覺得會不會真的是自己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