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神出世,凡有蟲之處,點蟲成蠱,萬蠱蝕天,雖千軍萬馬不可匹敵。
青姑、白姑可教養。擇蠱女中資質上佳者,教其養蠱,助其修為,以美食養之,華服衣之,日久自然脫穎而出。
唯獨血姑無法教養,隻能煉製,實為人形之蠱。出生之後,媚骨天成,情欲泛濫,吸男人淫欲,泄體內淫毒。
日夜生長,不見其形變而內中神變,終有一日,破繭成蝶,是為蠱成。
師父讓我不要壓抑自己,讓我要按天命行事。可我當時已經怒火焚身,我再也不想看見他,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他。
可師父不讓我走,他說另一支在白蓮教中的蕭家人,已經逐步控製了白蓮教。
在師父的撮合下,已經和大土司達成了合作。蕭家人有極樂神功,習練極樂神功有一種重要的輔助丹藥極樂丹,其原料是極其稀少的金曼陀,隻有苗疆才能生長。
所以蕭家人願意與大土司合作,大土司提供金曼陀,白蓮教煉製極樂丹,賣出去之後雙方分錢。
大土司當時已經吃過了極樂丹,難以割舍,也舍不得極樂丹帶來的巨大利益。
他的初衷也許是為了苗疆百姓過上好日子,可惜卻從此讓苗疆和白蓮教越綁越緊,越陷越深。
我告訴師父,我畢竟是蕭家人,我不會破壞蕭家的計劃和圖謀,但我不會讓我丈夫碰極樂丹。
師父笑著告訴我,大土司的二公子為人軟弱,我丈夫將來一定是會當大土司的人。
蕭家若想複國成功,必須要得到他的全力支持,所以控製手段越多越好,極樂丹就是極好的手段。
說完師父拿出極樂丹,讓我先吃。他說他想來想去,隻有極樂丹能突破我的心結,打消我對天性的壓製。
我這才知道,師父不但想讓我吃極樂丹,還想讓我給丈夫也吃,也許將來給我的孩子也吃。
我告訴是師父,從今天起,我不是他的徒弟了,我也不會再繼續成長,我要把血姑掐死在我的身體裡。
那是師父第一次對我暴怒,他再也不是那個和藹可親的師父了,他變成了妖魔,瘋狂地攻擊我,想要製服我,逼我吃下極樂丹。
師父說我天賦異稟,這話沒錯,當我拚死一搏之時,我自己都沒想到能對抗師父,就連師父也大吃一驚。
那天,整個山洞裡隻有我們兩個人,但那一場大戰卻猶如全苗疆的祭司在血戰。
他召喚出了很多厲害的蠱蟲,可這山洞也是我從小長到大的,並不陌生。
到最後,他不得不祭出他最厲害的蠱——飛皇蠱。我的蠱不是對手,被飛蝗蠱屠殺殆儘。
當飛皇蠱最後已經快咬到我身上時,我感覺全身的血都在發燙,就像我一直壓製著的東西忽然爆發了出來。
然後我看見師父驚恐地閉上了眼睛,不敢看我,那一瞬間,他失去了對飛皇蠱的控製,被飛皇蠱反噬了。
我不知道當時我是什麼樣子,但當我清醒之後,師父已經被飛皇蠱咬中,氣息斷絕了。
飛皇蠱失去了主人,被我召喚了,然後我倉皇地逃離了山洞。第二天,有人到大土司府來送信,說大祭司煉蠱失敗,被蠱反噬而死。
沒有人提出質疑,因為蠱師一輩子都在挑戰、嘗試養更厲害的蠱,曆代大祭司中多有被蠱反噬的。
這也是將軍難免沙場死。按他之前的吩咐,我妹妹登上了大祭司之位。
從那之後,我們姐妹再也沒見過麵。哪怕是大土司去世時,大祭司按規矩到大土司府上祈福,她也沒有見我,隻是在祭司們的簇擁下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大土司去世後,我丈夫繼任了大土司。那時來吊唁的蕭聖使,還是蕭芹的父親。
我沒有阻止丈夫和他來往,因為我畢竟是蕭家的女兒。但我拚命地控製著丈夫,不許他吃極樂丹,為此不惜以離開他為威脅。
他確實沒吃過,但他還是和白蓮教繼續合作。因為白蓮教通過極樂丹及其帶來的巨大利益,已經控製腐蝕了很多小土司,這些小土司雖然忠於大土司,但若讓他們放棄這些,丈夫也是很為難的。
我大部分的精力都用在壓製自己的天性上,這越來越難,我也隻好越來越多地躲在大土司府的後堂裡。
後來蕭聖使也去世了,他的兒子蕭芹繼任了四大聖使之一。蕭芹第一次作為聖使來見大土司時,我見了一麵,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想見他了。
他遠比他爹更危險,甚至比我師父更危險,在我見過的蕭家男人中,他是最危險的一個。
我告訴丈夫,和蕭芹合作,一定要提高警惕。丈夫能坐穩大土司之位,也是人中豪傑,步步為營,並沒吃過虧。
蕭芹大概也察覺到了丈夫的戒心,於是他在有一次來的時候,帶來了還年幼的白蓮聖女。
當時誰也沒有多想過什麼,知道這個女孩子與蕭家也是有親的,誰知道,蕭芹的心思布局竟然如此深遠。
一切就像是冥冥中的幾條線,每根線上都拴著一個人,飄來飄去的,終於纏繞在了一起,把所有人都捆得死死的。
“於是,今天,我們三個蕭家的人,站在這裡彼此仇視,彼此利用。這就是咱們蕭家人的宿命,可悲可憐可恨的宿命。”在姐姐平靜講述過去的過程中,牢房外麵的兩人一直都沒說話,直到此時,妹妹才冷冷地開口。
“不管怎麼說,現在你在牢房裡,我們在外麵,所以你輸了。你不配做蕭家人!”姐姐淡淡一笑:“裡麵和外麵有什麼區彆,同樣的一道鐵柵欄,把世界分成兩個牢房。不過是我這邊的小一點,你那邊的大一點罷了。至於哪個牢房更安全,那還不得而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