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麼,大……大……大哥說得對!”
“老爹說得對呀!我好端端的喊那麼句話乾什麼呢?”
而此時在詔獄裡的徐璠,和張天賜的心情可謂冰火兩重天。陸炳把三個王爺交給宗人府後,單獨把徐璠帶回了詔獄。
徐璠沒想到陸炳竟然如此不給老爹麵子,當時就慌了。陸炳把他帶到老常的麵前,語氣平淡。
“準備好刑具,我這邊隻要問話不順利,你就儘管施展手藝。”
看著老常興奮地直磨牙,徐璠頓時寒毛倒豎,冷汗直流。他聽說過詔獄的手藝,可從沒想過有一天自己能親自品嘗到。
“陸大人,陸大人不要如此,你想問什麼,我都說就是。”
陸炳眯起眼睛:“江南龍鳳店的事,你知道些什麼?怎麼知道的?”
徐璠知道陸炳一定是要問這件事兒的,在心裡也做了充足的準備,希望把這事兒搪塞過去。
“陸大人,這事兒是一個朋友透漏給我的,但我這位朋友也是聽他的朋友說的。他的朋友說是聽他朋友的朋友說的。
所以我也並不知道更多內情,剛才確實是情急之下希望你幫我才胡亂喊的。還望陸大人見諒。”
陸炳微微一笑:“你隻要把你的那個朋友名字告訴我就行了,其餘的你不用管。”
徐璠苦笑道:“大人何必苦苦相逼的?我答應過朋友不說出他名字的,大人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當沒見過我,豈不更好。”
陸炳點點頭:“有道理啊,那我就當這事兒沒發生過吧,就當今天沒見過你吧。”
徐璠一愣,隨即大喜,他是在暗示陸炳,自己身後還有彆人,你最好老實點,但也沒想到陸炳竟然這麼老實!
陸炳轉身就走,步子邁得很大。徐璠趕緊喊他。
“陸大人,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陸炳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你是誰呀?本官不認識。本官今天不過是去春燕樓調解三位王爺互毆之事,從沒見過你。
老常,詔獄裡怎麼什麼人都能進來了,難道不知道咱們詔獄的規矩嗎?”
老常磨著牙嘿嘿一笑:“當然記得,有錯抓,無錯放,屬下明白。”
眼看陸炳的背影就要消失在門前了,老常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始往外掏自己的心愛之物了,第一件就又粗又長又硬。
徐璠魂飛魄散,知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再也不敢隱瞞,大聲喊道。
“陸大人留步!是柳台,是柳台說的!他說你曾秘密帶著錦衣衛去過梅龍鎮,殺了很多人,自己也差點死在了那裡!
他還說你有瞞著萬歲的事兒!陸大人,他真的隻跟我說了這麼多啊,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啊!”
陸炳猛然轉身,兩隻眼睛像鷹隼一樣,死死地盯在徐璠臉上,看得徐璠全身發抖,一個字也不敢說了。
過了許久,陸炳揮揮手,老常興味索然地收回了自己的寶貝,丁零當啷地離開了。
徐璠鬆了口氣,陸炳忽然道:“這是最後一次,如果再讓我聽到梅龍鎮這幾個字,你不死也會變成啞巴。
你爹也救不了你,我說的!”
半夜時分,徐階來到詔獄,將徐璠領走了。陸炳和徐璠隻是簡單交談了兩句,語氣都十分平和。
“陸大人,小犬無知,給大人添麻煩了。大人能給老夫三分薄麵,沒對他動刑,老夫深感盛情。”
“徐大人,令郎並非無知,而是知道得太多了。過慧易夭,知道的太多了,不好。”
“陸大人,小犬其實是不懂裝懂。那柳台確實曾來找過我,希望能追隨老夫,以庇護他貪汙之事。
但老夫從不結黨,更不可能接納這種齷齪之徒。他不死心,一直想辦法跟小犬接觸。
小犬經事少,沒見過什麼大世麵,被柳台蠱惑,自以為知道了大人的什麼秘聞,竟然異想天開拿來套近乎。
其實錦衣衛行事,本就應該都是秘密的,既然都是秘密,自然也就沒有秘密了。”
“既然徐大人如此說,本官就明白了。柳台的事兒,徐大人就不必操心了,還是趕緊安排好令郎吧。
京城凶險詭詐,令郎還是回老家的好,免得被彆人當了槍使,死了也是糊塗鬼。”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嘉靖召開了小朝會,處理三個王爺的互毆事件。
至於徐璠的事兒,陸炳說已經關進詔獄教訓了一頓,由徐首輔領走了。
他並不擔心嘉靖認為自己自作主張,因為徐璠的動機很明顯,無非是想用徽王當槍找找蕭風的晦氣,大家心知肚明。
不過徐璠不是官身,帶著王爺上青樓本身也沒什麼罪過,徐階也已經上表請罪,這點小事,根本不值得嘉靖過問。
三個王爺互毆才是大事,而且有兩個是當今皇子,宗人府也不敢輕易判罰,還是推給了嘉靖做主。
除了三位王爺外,當事人陸炳、蕭風、張無心、小春子也悉數到場,嘉靖沒好氣地挨個看過去,最後目光落在了小春子身上。
柿子要先撿軟的捏,另外幾個硬的一會兒再吃。嘉靖哼了一聲,看了黃錦一眼。
“小春子在宮裡時不是一向挺勤謹恭順的嗎,怎麼出去管了個教坊司,就變得這麼浮躁了?”
小春子跪倒在地,連連磕頭,語氣中飽含委屈,就像昨天在青樓裡被非禮的人是他自己一樣,可謂感同身受。
“萬歲,奴才蒙萬歲恩典,看管教坊司,從無一時一刻敢偷懶懈怠。想來總是奴才年輕,彆人都不把奴才放在眼裡。
否則何以原來陳公公執掌教坊司時,從來沒人敢到春燕樓鬨事,奴才才管了幾天,就鬨出這等事兒來?”
這回話的角度是很刁鑽的,不說具體因為什麼鬨事兒,隻說自己年輕沒有威望,這話的意思,明顯就是有人看不起他。
但小春子身後是黃錦,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看不起小春子,就是看不起黃錦,小春子的行為,自然也就有為黃錦出頭的意思了。
黃錦一聲不發地站在嘉靖身邊,完全置身事外。嘉靖哼了一聲,聽不出喜怒。小春子壯壯膽,繼續發揮。
“三位王爺身份尊貴,鬨事也不該奴才管的,這個奴才心裡有數。可徐璠不過是個舉人,就算是首輔之子,可錦衣衛也不該護著吧?
我說要把徐璠拿下交給順天府,錦衣衛也不肯,這不就是看不起我教坊司嗎?至於東廠的兄弟們出手,那是激於義憤,也覺得錦衣衛太霸道了些。”
嘉靖看了陸炳一眼,陸炳拱手道:“萬歲,事出有因,當時一切都還未說清,蕭風又是順天府的代府尹。
徐璠鬨事,就是因為之前和蕭風的矛盾,從回避的角度上,臣也不能將徐璠交給順天府審問。
春公公因此覺得臣是看不起他,臣也無可奈何。錦衣衛隻對萬歲負責,不需要向旁人解釋什麼!”
嘉靖看著氣得直喘氣的小春子,以及絲毫無視他的陸炳,專心致誌燒香置身事外的黃錦,心裡忽然一動。
“小春子,此事是你教坊司分內之事,你想要參與也不算錯。陸炳統領錦衣衛,自有臨機決斷之權,也不為錯。
此事就這麼算了吧,朕兩不怪罪。你也不可心存怨憤,好好當差就是。下去吧。”
小春子謝恩後,不服氣地瞪了陸炳一眼,轉身下殿了。走出西苑,上了馬車,車裡坐著燕娘,擔心地看著小春子。
“春公公,怎麼樣,萬歲可有怪罪你嗎?”
小春子的臉上早已恢複了平靜,哪裡還有一絲怒氣,等車啟動後,他才微笑開口。
“萬歲並未降罪於我,按理說至少也該給個罰俸的。
蕭大人這次給我出的主意沒錯,東廠廠公,我當有七成把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