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彤伸手一摸,很熱乎,晃了晃,沉甸甸的……
“小雪把海參都給你打包了,回家我給你燙杯酒喝,趕緊走,一會兒海參該涼了。”
劉彤連連點頭:“對對對,快走快走快走!”
所以此時在劉雪兒的房間裡,一群女人加上蕭風,把巧巧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問她到底怎麼想的。
巧巧大大的眼睛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也不說話,笑嘻嘻地滿不在乎。
蕭風看著巧巧,心裡十分感慨。那個當初頂著兩個發髻,扛著一匹比個頭還高的布走街串巷叫賣的小女孩,長大了。
雖然隻是三年的時間,但巧巧的身高拔起了一大節,對包子的執著熱愛,讓她依舊保持著孩子時胖乎乎的臉蛋,比劉雪兒的還要q彈。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巧巧不再像個跟屁蟲一樣追在自己後麵,“老爺,老爺”的喊個沒完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巧巧學會了遠遠地看著自己,學會了進自己和劉雪兒的屋子前先敲門,不再像旺財一樣破門而入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巧巧也有了自己的心事兒了,她看似滿不在乎的臉上,分明帶著一絲茫然和矛盾。
蕭風忽然對自己很不滿意,就像一個忙於事業,忽略了女兒成長的父親一樣。
忽然有一天,發現女兒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黏著自己的小豆包了。
巧巧平時一定很想和自己說話的吧。可自己自從當了嘉靖的師弟後,就馬不停蹄地乾這乾那,去這兒去那兒,死了又活,再死再活,娶妻入贅……
蕭風下意識的身後去拍巧巧的頭,手在半空停了一下,假裝伸個懶腰,又收回來了。
“巧巧,你跟我說實話,這兩個小子,你究竟喜歡誰?”
巧巧嘻嘻一笑:“都喜歡,也都不喜歡。”
巧娘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這孩子,老爺問你正經事兒呢,你好好回答。”
巧巧忽閃著大眼睛:“我說的為啥不是正經事呢?”
張雲清挺挺胸脯,十分成熟地說:“笨巧,要麼就喜歡,要麼就不喜歡,哪有又喜歡又不喜歡的呢?”
巧巧歪著頭想了想,覺得很不好解釋,就看向蕭風。
“老爺你一定懂我的意思,對吧?就好像包子一樣,我很喜歡,可我吃不下去的時候就不喜歡了。
包子蒸得好,我就喜歡,包子沒蒸好,我就不喜歡,這不是很好明白的事兒嗎?”
蕭風愣了一下,慢慢咀嚼著巧巧的話,若有所悟。
“他們有讓你覺得很好的時候,也有讓你覺得不好的時候。
他們好的時候,你很喜歡,他們不好的時候,你不喜歡。”
巧巧連連點頭:“對對對,就是這樣的。裕王一本正經地跟我談國家大事的時候,我就不喜歡。
景王成天跟我抱怨所有人都幫裕王不幫他的時候,我也不喜歡。
我們一起吃東西聊閒天的時候,我就都喜歡。”
蕭風微笑著點頭:“那如果讓你選的話,你會選哪一個呢?你更喜歡哪一個呢?”
巧巧詫異道:“我都喜歡啊,我為什麼要選一個呢?”
一時間諸位女子七嘴八舌的開口,屋裡一下子什麼都聽不清了,最後還是張雲清靠嗓門占了上風。
“笨巧啊!你肯定得選一個啊!哪有兩個都喜歡的道理!你肯定有更喜歡的呀!”
巧巧迷惑地看著蕭風:“老爺,你是更喜歡雪兒姐姐,還是更喜歡柳姐姐,還是更喜歡常安姐姐呢?”
一石驚破水中天,滿屋子沸騰的聲音,就像被潑了一瓢冰水一般,瞬間鴉雀無聲。
劉雪兒咬著嘴唇,笑眯眯的看著蕭風;柳如雲的臉埋在胸前,偷偷用眼角看著蕭風。
在眾人的想象中,沒準常安此時也正扒著棺材板,茶茶的看著蕭風。
蕭風的目光往巧巧身邊迅速的瞟了一眼,心虛的垂下頭,這他媽的真是個送命題啊。
“我……都喜歡……我分不出來更喜歡誰……巧巧,現在是在說你的事兒,你不要轉移話題!”
巧巧仰起頭,嘻嘻一笑:“老爺,為啥你就可以誰都喜歡,巧巧就不行啊!”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大家都有一句話在嘴裡打轉:老爺是男人,你是女人啊!
可這句話誰都說不出口,蕭風是屋裡唯一的男人,他這麼說,就顯得很不講理。
而剩下的都是女人,也覺得自己身為女人,說出這種長男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不太合適。
最後還是巧娘開口了:“傻丫頭,這事兒上就沒理可講的。男人三妻四妾,大家都覺得沒什麼。
可你要是同時喜歡兩個男人,那大家就都覺得你不好。你還太小,不明白人言可畏。”
蕭風看著巧巧,終於還是伸手拍了拍她的頭,下定了決心。
“既然都喜歡,那咱們就不選!讓他們選!
誰選了你,誰就是更喜歡你,到時你自然就更喜歡誰了!”
巧巧眨眨眼睛:“老爺,誰更喜歡我,我就會更喜歡誰嗎?這是真的嗎?”
蕭風點點頭:“巧巧,喜歡其實是一種雙向的感覺,即使你開始感覺不到,後麵你也會慢慢明白。
隻有雙向的喜歡,才是完整的,才能自然生長到生命的儘頭。單方麵的喜歡,是很難長久的。”
巧巧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見大家不再追我自己了,頓時覺得有些餓了,蹦蹦跳跳地衝著廚房跑走了。
屋裡一群女人卻沒有散去的意思,蕭風伸了個懶腰:“時間不早了……”
張雲清忽然道:“蕭大哥,巧巧的事兒說完了,現在可以說說剛才的問題了,你最喜歡的是誰呀……”
第二天,京城裡傳來一個不那麼引人注意的消息,原刑部左侍郎,現刑部郎中柳台,因為貪贓枉法,屢判冤假錯案,被錦衣衛抓了。
柳台被抓後,一大串他判過的案子也都被刑部翻了出來,在張居正的主持下大張旗鼓地進行了重新審判。
柳台把持刑部多年,著實幫嚴黨辦了不少事兒。即使和嚴黨無關的案子,他為了收錢,也沒少瞎整。
之前嚴黨倒台時,已經翻了不少案,這次柳台被抓,他拚命捂著的一些案子也被翻騰出來。
一時間搞得聲勢很大,絕大多數人都以為柳台還真是因為這些事兒被抓的呢。
但這個絕大多數人絕不包括談同,雖然錦衣衛封鎖了那天徐璠喊話的消息,但談同敏銳地感覺,這事一定和那個秘密有關。
為此談同趕緊給老家寫信,詢問是否有什麼和自己能搭上關係的人死了,自己可以丁憂一下。
老家給他回的信不太客氣:“難怪你從戶部左侍郎一路降到戶部郎中,有你這麼說話的嗎?
寫信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問我們誰死了?你大舅家的豬死了,你要不要丁憂一下?”
丁憂不成,那就隻能是告病了。談同此時不過一個四品官了,他要告病,手續倒是十分簡單,不用皇帝批準,報部裡批準就行了。
龔輝倒是沒為難他,大筆一揮,批了他的告病,談同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落荒而逃。
結果出城門時,趙百戶帶著人把他給堵住了。
“呦,這不是談同大人嗎,怎麼了,這麼著急出城乾什麼?”
“額,身體有恙,告病回家休養。”
“沒關係,沒關係,我認識一位名醫,姓常,專治疑難雜症,我帶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