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陶仲文自己肯定是不會吃止水丹的,萬一蕭風真腦子進了水,自己吃了,他也沒辦法,隻能儘力保住自己了。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徽王無比自信的臉上漸漸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額頭也見了汗。
兩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徽王的全身已經開始發抖,自信已經蕩然無存,全身汗出如漿。
三炷香的時間過去了,徽王忽然驚喜地咦了一聲,然後低頭看看,卻失望地發現自己隻是有些尿急而已。
終於,嘉靖不再等了,他陰冷地開口道:“徽王,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徽王跪下拚命磕頭:“萬歲,臣實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這……這絕不可能啊!”
蕭風淡淡的說:“萬歲,為了讓徽王不留遺憾,我建議咱們還是每人再吃一個吧。”
徽王驚訝地抬頭看向蕭風,他都不好意思再說這話了,想不到蕭風卻替他說了!什麼情況?
嘉靖冷哼一聲,也不廢話,再次拿起一個來,其餘四人也隨著拿起來吃掉,然後繼續等待。
這次隻等待了兩炷香的時間,絕望的徽王就癱倒在地,哭喊著磕頭。
“萬歲,臣無話可說,請萬歲降罪。但臣真的萬萬不敢欺君啊!”
蕭風歎了口氣:“若非你欺君,就是你父親欺君。隻是此事再也難以查清了。
好在這含真餅對萬歲修道並無用處,不耽誤萬歲的大事,否則你當真是百死莫贖!”
嘉靖的怒火已經到了腦門,但他作為皇帝的理智並沒有消失,他知道,徽王雖然可恨,但卻不能殺掉,更不能除國。
因為這事兒說不出口。哦,因為人家原來給你嗑藥嗑爽了,你就百般恩寵,現在藥不靈了,你就直接把藩王乾掉了?
彆說宗人府那邊通不過,就是對天下宗室也沒法交代啊。剛搞完宗室改革,又殺了造反的伊王,力度已經夠大了。
沒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直接乾掉藩王,終究是不行的,而且也太打自己的臉。
就拿徽王以活人喂老虎這事兒來說,地方官是告過狀的,但嘉靖並沒有理會,而是以查無實據為由駁回去了。
然後宗人府就援引官員告王爺的政策,把那個地方官給流放了,這就是藩王的特權。
嘉靖不但不能用含真餅失效的名義處罰徽王,他之前親自駁回的案子,也不可能再翻出來查,否則一樣是打臉。
要處罰徽王,必須得用新的案子,新的罪過才行。再想想老徽王跟自己的交情,嘉靖壓住火氣,緩緩開口。
“含真餅無效,以後不必再貢了!徽王辦事不力,本當責罰,念其父有功於朕,朕不再深究。
取消徽王上京特權,回封地去吧。以後,你要好自為之,宗人府再接到地方官的奏報,自當秉公處理!”
徽王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也知道,從今以後隻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皇帝不要含真餅了,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開。所有人都會知道自己失寵了。然後會有很多有仇的人盯著自己。
隻要自己敢出一點錯,就會上告。到時嘉靖不但不會偏向自己,很可能還會借機收拾自己出氣!
因此徽王謝恩出宮後,一點功夫都沒敢耽擱,帶著仆從和府兵,用最快的速度往封地的方向狂奔,生怕自己在路上被人設計找茬!
好在一路上有驚無險,直到跑進府裡,他才大大地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王府仍然是王府,誰想找茬也不敢進王府裡來。
因為徽王府在京中有眼線,因此消息走得比人快,管家已經知道徽王此行慘敗,徽王府從此可能就要沒落了。
但他跟著徽王多年,卻是忠心不二的,上前幫徽王脫下鬥篷,安慰徽王。
“王爺倒也不必憂愁,凡事否極泰來。王爺得罪了蕭風,被其妖法所害,但咱們卻也不是沒有反擊之力!”
徽王一愣:“妖法所害?什麼妖法所害?這話是什麼意思?”
管家恨恨的說道:“之前咱們都沒往那方麵去想啊!那蕭風可不是個光靠嘴皮子的人,他是有道法的呀!”
徽王一激靈,猛然明白了什麼:“不錯,不錯,他不但會測字,還能祈雨,從這些事兒上看,他確實有道法。
難道說,這三次含真餅失效,是他用道法做的手腳嗎?你又是如何想到的呢?”
“無量壽福,王爺,這是貧道告訴他的,否則他一介凡夫,如何得知?”
徽王一愣,抬頭看去,從管家身後走出一個中年道士。
一身破爛道袍,麵目猥瑣,手持拂塵,卻自有一股修道之人的氣勢。
徽王大怒:“放肆!是誰讓你放進這種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的?還不給我趕出去!”
管家趕緊解釋道:“王爺,這道長並不簡單。他雲遊四方,頗有道法,是因在京城鬥法得罪了蕭風,才被逼逃離的。”
徽王狐疑地看著這個其貌不揚,卻趾高氣揚的道士。
“你怎麼知道他有道法的?他看著就像個騙子。”
道士笑道:“我就知道徽王是葉公好龍。老徽王不管心裡信不信,至少還是禮賢下士的。
徽王上位後,也就在王府外麵假裝崇道,進了王府連裝都不裝了。身邊一個懂道法的人都沒有,難怪吃了蕭風這麼大的虧!”
管家見徽王上下打量道士,趕緊說道:“王爺,你那邊剛到京城,道長就已經來到徽王府了。
他告訴我,王爺此去必然失敗。蕭風在西苑設下了洗心陣,陣法不撤,彆說是含真餅了,就是極樂丹,也沒用!”
徽王眼睛一亮,心中一片清明,原來如此,所有解釋不通的事,都能解釋通了!
前兩次就算是有可能被人動手腳,但第三次,不管是含真餅的原料,還是從倉庫裡拿出來的輔料,都絕無問題!
他煉製含真餅的水平,雖然不如陶仲文精深,但也是有一定水平的,怎麼就會無效了呢?
原來是道家陣法!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難怪自己無法提防啊!
若是說彆人,哪怕是陶仲文乾這事兒,徽王都不會相信。
因為他原本一直不太相信道法之事,可蕭風測字神驗,呼雷引電,祈雨救災,天下皆知,那是做不了假的啊!
所以徽王再次深深懊悔:我他嗎的腦子進屎了嗎?我當初為啥要幫著徐璠去和蕭風作對啊!
我以為他就算有道法,也不過就是那些,也沒聽說他能用雷劈死誰,不足為懼,想不到他連法陣這種事兒都會啊!
徽王的態度變得客氣了,但語氣仍帶著懷疑:“道長尊號?是何方仙師,與蕭風因何鬥法結仇?”
道士甩了甩拂塵,歎息道:“說來慚愧,貧道一塵子,本是茅山一派。
茅山本以符籙宗為主修之道。可近百年來,龍虎山受朝廷加持,成了符籙宗的領袖。
茅山因遠離朝廷,故而漸漸式微,隱於山野。也正因如此,茅山一派中,連有道錄司度牒的都很少。
即如貧道,修道數十載,卻也無此物。貧道此次上京,本是想拜會蕭風的。因他是朝廷所言的道家第一人,想為揚我茅山一派做些事情。
想不到那蕭風心胸狹窄,不能容人。不但眾目睽睽之下羞辱與我,更在被我看出他在西苑設陣後擔心被戳穿,竟然派人一路追殺。
貧道憑借茅山之術,一路逃到此處,算出王爺與蕭風有一戰,故而登門拜訪。
此舉既為避禍,也為報仇。否則貧道山野之人,豈會入這王府是非之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