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四章 農奴之罪(2 / 2)

畢竟大戰在即,如果和土司、活佛們撕破了臉,得不到本地勢力的幫助,打仗就會更難一些。

不過有些事兒就是這樣,不管你想不想做,既然已經送到你眼皮底下了,再裝聾作啞反而會被反噬,將錯就錯就是這麼來的!

蕭風淡淡的說道:“這不是在唱戲,有什麼話就直說,不用烘托氣氛。什麼冤情說出來,大家聽聽再說。”

二土司看了蕭風一眼,目光有些陰冷。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很明白了,這是他府裡的事,不用彆人摻和,可蕭風的意思明顯是沒把他的意思當成意思。

一直沒說話的大土司終於開口了:“既然天師想聽,二弟,你就讓他們接著說吧,也讓天師知道一下藏區平時是怎麼管理的。”

這兩個土司並非親兄弟,而是在這一片區域勢均力敵了多年,最後發現誰也乾不掉誰,就在活佛的主持下和解了,結為兄弟。

這就是活佛在藏地的另一個功能,當土司們之間有矛盾紛爭之時,往往會請活佛作為中間人調解,畢竟活佛是大家共同的信仰。

排除信仰程度的不同,此時活佛的作用有點類似於香港各幫派之間談判時,桌子上擺著的關二爺雕像。

見眾人都同意了,召平安和管家放開了那個女農奴。女子驚疑地看了蕭風一眼,但還是衝著大活佛跪下,連連磕頭。

“求活佛救命,我家人都是活佛虔誠的信徒。這許多年來,隻要有一點餘錢,我們都會到寺廟來上香轉經的。

我每次來朝拜,都是一步一個頭的磕過來的,我們全家從未犯過任何戒律,求佛祖保佑我們,求活佛救救我們。

今天管家到我家裡,說輪到我家支差,我要打掃清潔土司府,我男人要為土司家去放一天馬。

我們放下了地裡的活兒,到了土司家,我男人去放馬了,我跟著管家去土司府裡做清潔。

想不到清潔到土司少爺的房間時,少爺喝醉了酒,把我按在地上,撕扯我的衣服。

我一邊反抗,一邊哀求少爺。可他打了我一頓,我被打昏了,等我醒來時,他已經玷汙了我,還在我身上折騰著。

這時我男人衝了進來,他本來不該這麼快回來的,因為一匹馬的蹄子受了傷,他把馬先送回來了。

我男人並沒有敢動手打少爺,隻是把他從我身上拉開,想把我帶走。可管家聽見少爺叫喊,就喊人把我男人抓起來了。”

蕭風看了召平安一眼,知道召平安一定是多少聽女子說了一點了,才這麼強硬激動的。

自從他娘子死後,他對一切戕害女子的事兒都極為敏感,像個大炮仗一樣,沾火就著。

二活佛開口道:“這是俗世之事,歸土司府管,寺廟並無管理的權利,你為何要到寺廟來求救呢?”

女子哭喊道:“他們說,按土司的規矩,我男人衝撞了貴人,要挖去雙眼。可他真的什麼都沒做呀!”

二活佛歎息一聲:“俗世法典,自有俗世的規矩。若是你們與僧侶有衝突,或是犯了佛法律條,我們還可超拔於你,此事你還是求求土司吧。”

女子絕望地哭伏於地,她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求土司,可見心中對土司會怎麼做,早已心知肚明。

召平安看了蕭風一眼,蕭風衝他微微點頭,召平安挺直了身子,大聲問道。

“請問二位土司,這女子的丈夫,究竟犯了什麼罪過,要被挖掉雙眼?”

二土司輕描淡寫地說道:“召大人,農奴衝撞貴人,看見了不該看的東西,自然要被挖眼。

這是一直以來的規矩。他沒有動手,所以才饒他一命的。管家,他有沒有叫罵?”

管家回憶了一下:“老爺,沒有,她男人前幾年因為詆毀老爺調戲……這個……教訓她的事兒,已經被割了舌頭,所以這次肯定是沒有罵的。”

二土司愣了一下,這才仔細看了看那個女農奴,哦了一聲,估計意思是原來是她,想不到兒子口味和自己還真是一致。

“隻是挖眼而已,又不是殺了他,你喊什麼救命?我土司府是輕易殺人的嗎?你家裡人從來都刁蠻無比!”

召平安氣得渾身發抖:“你……你說的這是人話嗎?你壓根就沒把他們當人!”

二土司冷下臉來:“召大人,我敬你是朝廷官員,才親自跟你詳細解說的。

這些規矩,又不單是我這裡的,其他土司處也都是一樣的!怎麼召大人這是要剝奪我土司府的管理權嗎?”

召平安大怒,正要叫罵,蕭風淡淡的說道:“剛才聽知府說,農奴並不是奴隸,性命總還是自己的吧。”

二土司笑道:“說是這麼說,可她家隻是最下層的堆窮罷了,我想讓他們變成奴隸,也是舉手之勞。

現在管家對她男人的懲罰,就是按照規矩來的。如果是奴隸,還用得著講規矩嗎,早就扒皮剔骨了!”

蕭風看向幾位活佛:“佛門慈悲為懷,不知幾位活佛對這件事兒,有什麼看法嗎?”

幾個老活佛默然不語,三大活佛沉默片刻,最後還是措欽活佛開了口。

“天師,在藏區,寺廟隻管理自己的農奴,依照寺廟的規矩,並沒有俗世的規矩那麼殘酷。

不過對於衝撞了僧侶修行,對佛法不敬的農奴,會額外多一些懲戒罷了。

俗世中事,寺廟是不管的。寺廟中事,俗世也是不管的。

寺廟中的農奴若是犯了俗世的律法規矩,土司們需要和寺廟協商處理;

土司的農奴若是犯了寺廟的規矩,寺廟同樣會和土司們協商處理。”

蕭風淡然道:“那我就有些不懂了,既然說佛法無邊,普度眾生,如今眾生有難,活佛們何不出一言呢?”

措欽活佛苦笑道:“天師這是明知故問了。便說漢地僧眾們,他們若見到朝廷斬首犯人,難道還會上前阻止不成?

無非是盤膝而坐,等犯人被斬首後,為他念一段往生經文,超度其亡魂罷了。

土司們每個月都會請寺廟做法事超度亡魂,比起漢地的官府來,其實還要好一些了。”

蕭風冷笑道:“漢地的官府,可沒有因為丈夫看見自己妻子被人侮辱就要被挖眼睛的!”

措欽活佛說道:“各地有各地不同的規矩,倒也不能一概而論。漢地也有比藏區過分的規矩。

例如女子有通奸行為的要浸豬籠,在藏區則沒有這麼殘忍。還有淩遲這種懲罰,藏區也不過是斬首罷了。

草原上女子在丈夫死後會被繼承,而漢地的女子丈夫死後會被要求守節,規矩的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蕭風搖頭道:“規矩可以有不同,但判定有罪與否,至少要有一個標準:

那就是,這個人究竟是有錯,還是無錯!有罪必有錯,無錯則無罪!

一個人有錯,被判無罪,也許是過錯較輕;但如果一個人無錯,卻被判有罪,這規矩就一定是錯的!

拋開有罪無罪去探討刑罰的輕重,本身就是空中樓閣。

我就想弄清楚,這個男人,他究竟有什麼錯?!”

「我就想弄清楚,你們究竟投沒投票,催沒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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