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衝到能看清人的時候,傻三兒們發現在陣地上互毆的其實就是兩個土司手下的藏兵,而寺廟的僧兵們則在外圍當氣氛組。
僧兵們一邊大喊:“你們不要再打了!”一邊把手中的霹靂彈向周圍的空地上扔,製造出混亂的氣氛和煙塵。
而兩邊陣營的火槍騎兵,雖然縱馬來去,但卻亂中有序,並不是在互相開火,開槍也是衝著天上在放。
看見已經撲到麵前的傻三兒大部隊,最訓練有素的火槍騎兵最先擺脫了演戲的狀態,明麵上的,埋伏著的,一起調轉槍口,猛烈射擊。
站在外圍當氣氛組的僧兵們,緊跟著火槍騎兵,從後麵掩殺過來,口宣佛號,降妖伏魔,雙手合十,比單手勁兒更足。
而土司們的藏兵,是出戲最晚的。一方麵是蕭風告訴他們,儘情入戲,反正他們也不是戰爭的主力,主要是誘餌。
另一方麵,他們並不完全是在演戲,多年來在兩個土司手下,彼此的確是看不順眼的,演著演著就入戲了……
傻三兒的大部隊帶著凶猛撲來的慣性猛衝,等到了麵前才發現兩條雪白的大腿,其實是能夾死人的大鐵鉗時,已經來不及抽身了。
雨點般的子彈劈頭蓋臉地傾瀉而下,一片又一片的傻三兒紛紛倒下,有的掉頭往回跑,卻和身後衝上來的人撞在一起。
傻三兒們也瘋狂地舉槍射擊,但雙方的火槍射速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他們上子彈的時間,大明的火槍騎兵已經射出至少五發子彈了。
當傻三兒們想要憑借人多勢眾,冒死向前衝鋒,企圖衝到五步以內,抵消大明火槍的優勢時,那些僧兵袍子裡裝著的霹靂彈,又不停地投到傻三兒部隊的麵前。
硝煙彌漫,泥土飛濺,爆炸讓傻三兒們的衝鋒變得異常艱難,卻讓大明的火槍優勢發揮得更加淋漓儘致。
霍金斯兩眼血紅,嚎叫著命令各位指揮官,隻許進,不許退,違令者當場槍決!
他將自己最親信的幾名指揮官作為督戰隊,凡是看見敢往回跑的,開槍就打。哪怕是不列顛老鄉兒,也不給麵子了!
因為霍金斯知道,這次上了大當,隻顧著看白大腿,結果衝得太深了,想撤退隻有死路一條!
事到如今,想軟也來不及了,隻能硬著頭皮往前衝,萬一能出現奇跡,越來越硬,擊敗對手呢?
可大明為了設下這個圈套,全員上陣傾情演出,蓄力已久。好不容易對手上套了,自然要畢其功於一役!
戚繼光和李成梁這兩個大腿,雖然不夠白,但絕對足夠粗,他們利用速度拉開的寬度,將傻三兒的幾路大軍都夾在了中間。
明軍紮營的這一片地方,是不丹境內難得的一大片空地,幾乎無險可守,雙方完全是硬碰硬的對轟。
武器改變了戰爭的方式,高效的半自動火槍讓戰爭形勢變得簡單而殘酷,人數的優勢在此時顯得微不足道。
每個大明騎兵的馬上都放著足夠多的子彈匣,在傻三兒們的視角裡,他們麵對的就是永不停歇,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彈雨。
霍金斯知道大勢已去,他忽然發起狠來,嚎叫著下令,讓沒有火槍的傻三兒部隊構築防線,為火槍隊提供掩護!
傻三兒們雖然傻,但也沒傻到不知死活。可他們久在不列顛人的淫威之下,卻也不敢反抗,隻能將命令層層消化。
“你給我站到前麵去,看什麼看,老子是婆羅門,僅次於不列顛老爺們的存在,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你站到我前麵來,老子是刹帝利,僅次於婆羅門的存在!什麼?刹帝利的天職就是打仗?
沒錯啊,老子活著才能打仗啊,如果老子死了還怎麼打仗?你不給老子當盾牌,老子怎麼履行天職?”
“你站到我前麵來,老子是吠舍,僅次於刹帝利的存在!就是要當盾牌,也得等你們這些首陀羅死乾淨了再說!”
“你站到我麵前來,賤民!老子是首陀羅,僅次於吠舍的存在!你們是賤民,是不可接觸者,快過來!”
“既然不可接觸,你他媽的拉老子乾什麼?老子憑什麼就要給你當盾牌!放開老子!”
“咦?你個賤民,老子之前強上了你老婆你都沒敢說什麼,今天竟然如此囂張?”
“嗯?媽的你要不說,老子都把這事兒給忘了!原來你也是強上過我老婆的人之一!老子跟你拚了!”
“總督大人,這個混蛋冒充吠舍,其實他是個首陀羅,我就住在他家隔壁,最清楚不過了!”
“放屁,老子比你的顏色還淺呢!彆看我媽是首陀羅,可我媽說過,當年曾有個婆羅門強上過她!從膚色上看,老子沒準是半個婆羅門呢!”
在一片混亂、吵嚷和毆鬥中,人牆總算是建了起來,並且層次分明,最外層的是賤民,然後首陀羅、吠舍、刹帝利、婆羅門、不列顛人。
其中刹帝利、婆羅門、不列顛人手裡都是有火槍的,吠舍中有一部分有槍,有一部分用的還是弓箭。
至於首陀羅和賤民,手裡的就都是弓箭了,沒頭沒腦的往大明軍隊的陣營中發射,不斷的被子彈收割。
手持火槍的高種姓和不列顛人,則獲得了喘息之機,可以從容地射擊和換子彈,一麵倒挨揍的局麵一時間倒是大為改觀。
傻三兒們有如此高的執行力,如此森嚴的等級觀念,倒是讓蕭風有些意外,皺眉從望遠鏡裡看著前方的戰局。
傻三兒們一排排地倒下,悲壯得都出了慢鏡頭的效果了,連召平安這樣一心找死的人都有些驚歎了。
“想不到這些傻三兒還真是挺有種的啊,竟然拿自己當人牆!倒是讓人頗為佩服。”
蕭風也點點頭:“悍不畏死的有視死如歸的英雄,也有隻能聽懂口令的狗,全看你為什麼而死。
死有重於泰山,有輕於鴻毛,他們為了侵略自己國家的不列顛人而死,為了不把他們當人的婆羅門而死,就是輕於鴻毛。”
傻三兒那邊輕於鴻毛的賤民們已經死得差不多了,明軍這邊也死了不少騎兵,但死得更多的卻是僧兵和藏兵。
帶著護法弘法的宏誌大願,被活佛們反複念叨了幾十年的僧兵們,其不怕死的程度也同樣讓人歎為觀止。
打贏了天竺佛國當大官兒,打死了西天極樂當羅漢,這簡直是穩贏不輸的荷蘭賭啊,怕個屁啊!
而藏兵們的信仰雖然沒有僧兵們虔誠,但他們中的一部分卻剛死了主人,算是哀兵。
何況一場假戲真做的互毆,打出來的腎上腺素還很旺盛,此時把一腔怒火轉移了方向,也打得十分勇猛。
而大明火槍騎兵的速度快,射程遠,雖然是雙方對抗的主力,反而死傷還少一些。
當首陀羅們組成的人牆也消耗殆儘後,躲在屍體組成的掩體後麵的槍手們遇到了新的麻煩。
一直沒有出現的遊擊隊,跟在不斷推進的陣線後麵,把傻三兒死屍們掉落的火槍都撿了起來,武裝了自己。
然後就出現了這樣的局麵,傻三兒的槍越打越少,明軍的槍越打越多,雖然沒有明軍的高端火槍好使,但架不住此消彼長啊!
隨著最後一個首陀羅被躲在身後的吠舍推到前麵擋了兩槍,不甘的倒下後,傻三兒們的人牆終於消耗到吠舍了!
「投票的各位,比婆羅門還白呢,趕緊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