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連燕娘都感恩圖報,不離不棄,難道能對我的救命恩人反而不管不顧嗎?”
眼見好色淫邪這個問題上也占不到便宜了,徐階咳嗽著奮力改換第三條賽道。
“好色淫邪之事,畢竟隻是個人德行之事。但第三點主持公義不畏強暴,蕭大人自問做到了嗎?”
這一問題,倒是讓台下群眾都有些不淡定了。徐階是不是昏頭了,怎麼會用這個問題來打擊蕭風呢?
眾所周知,蕭風最牛的事兒就是不畏強暴,掀翻了嚴黨啊,這個問題不是在替蕭風加分嗎?
但章台柳立刻開口道:“所謂主持正義,當是天下認可之正義,而非一人所認之正義。
所謂不畏強暴,乃是自身弱勢,麵臨危險,仍不懼強權暴力,敢於為正義而抗爭。
蕭大人,你所做的很多事,都是以個人所認之正義,代替天下認可之正義,此乃妄人所為。
你所做的很多事,也都是以自身特權,去壓製朝廷的合法權利,其實並無不畏強暴可言。
你說儒家唯我獨尊,其實存這種以個人心中所想所信,取代天下公認之規矩的,才是真正的唯我獨尊!”
台下眾人頓時精神起來了,原來徐階隻是個傳球的,章台柳才是負責過人的,沒準最後還要射門呢!
蕭風微一沉吟,已經明白這兩人的套路所在了,他淡然道:“願聞其詳。”
章台柳奮力咳嗽兩聲,這次不是為了擺譜,是真的渴得不行了,不咳嗽要說不出話來了。
“蕭大人曾以賣身契之法,救下隔壁王推官妻女。此事雖有急智,但卻投機取巧,藐視律法。
刑部捕快們明知你睜眼說瞎話,仍不敢戳穿,按朝廷律法行事,也都是因為你是萬歲師弟!
你以萬歲師弟,道門真人的特權,乾擾刑部捕快辦案,偽造證據,藐視律法,你承不承認?”
台下忽然傳來一聲嬌斥:“放屁!當時柳台把持刑部,夥同嚴世蕃,炮製冤獄,要害景王。
我父親被裹挾其中,拿蕭大哥……義父的話說,被摟草打了兔子,難道義父救人還錯了不成?”
眾人驚奇的回頭看去,之間王迎香站在人群中,指著章台柳怒罵不已,戰飛雲緊緊摟著她,生怕她一怒之下,衝上台去痛毆章大儒。
雖然王迎香此時大著肚子,但她畢竟和張雲清一起在蕭府練過幾年,又是戰飛雲和展宇的徒弟,真要以德服人起來,隻怕章大儒不是對手。
所以徐璠趕緊安排幾個安保人員,把高台四周再守得嚴實一點。王迎香還不可怕,萬一真打起來,戰飛雲要動了手,可就糟糕了。
章台柳胸有成竹,卻也不急不躁,點頭淡然道:“你身在其中,自然如此感覺,這是人之常情。
以此案來看,事後發現是冤獄,蕭大人事急從權,自然會受到讚譽。可有件事大家卻沒有想過。
蕭大人的判斷就不會錯嗎?他當時憑什麼就能斷定王推官是冤枉的呢?如果王推官本就有罪呢?
如果人人都可以根據自己的判斷來乾擾朝廷辦差,偽造證據,以特權壓人,那這世道豈不亂套了?
蕭大人曆來偏向法家,對儒家人治不屑一顧,凡事講求證據,改進律法,不知對此事有何看法?”
台下讀書人再次為章台柳歡呼,這位章大儒當真了得,雖為大儒,卻對法家也有研究,更是知道蕭風的一貫做法。
他雖然在前半程一直被蕭風反殺,但情緒居然依舊能快速平複,不急不躁,再次出招也都是刀刀見血,箭箭穿心。
蕭風推動律法改革,主張凡事以證據為重,這是人人皆知的。但蕭風在前期人微言輕之時,也確實不得已做過類似鑽律法漏洞之事。
這些事在大事件中看起來當然沒有問題,但單獨拎出來分析,就會讓人覺得有言行不一的嫌疑。
其實世間萬事都是如此,在你做一件正確的大事的過程中,你不可能保證所有的環節都是完全正義的。
就像你即使是一個好人,也沒法保證你每時每刻做的都是好事一樣,隻要有足夠的耐心,總能找到你的問題。
蕭風笑了笑:“這卻奇怪了,我買王家母女為奴的契約,誰告訴你是假的了?是徐大人嗎?
他當時既不在現場,又不在刑部,當時他是禮部尚書,朝廷次輔,如何能知道民間買賣契約的真假呢?”
章台柳想不到蕭風會否認這件人儘皆知的事兒:“此事知之者甚多,而且聽說王推官還曾當眾下跪過。
他說他蒙受不白之冤,幸虧蕭大人出手相救,保住了他的妻子女兒沒被抓走,難道這也能抵賴嗎?”
此言一出,讀書人們紛紛點頭稱是,並表示王推官下跪時自己就在當場,章大儒所說的話,一個標點符號都不帶差的!
王迎香滿臉通紅,卻又無法爭辯。因為當初父親確實說過這話,想不到此時卻成了有心人用來攻擊蕭大哥……義父的武器!
蕭風淡然點頭:“不錯,老王是說過這話。但這話能代表什麼呢?能代表那契約是假的嗎?
契約的真假,一看時間,二看簽字畫押。那契約我聽說王迎香到現在還留著呢,你願意核驗也不是不行。
看是老王的手印是假的,還是我的手印是假的?還是上麵的時間有問題?”
章台柳一愣:“如果不是你在契約上做了手腳,老王為何會感激你救下他妻子女兒呢?
他當天出的事兒,結果你前一天就寫下了契約,這根本說不通!
可見契約是臨時偽造的,畫押雖是真的,時間卻實假的!”
蕭風笑道:“這有什麼說不通的?前一天我告訴老王,你要有難了。
要想保住你家人不受牽連,你得把她們賣給我。老王信之不疑,於是就把妻子女兒賣給我了。
他後來下跪說那番話,是感激幫他保全了家人。與契約真假何乾?”
章台柳怒道:“你這分明是強詞奪理,他事發突然,誰都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先知道?”
蕭風淡然一笑:“因為我會測字啊。我給老王測了字,所以知道他要有難。怎麼,不行嗎?”
「給我投票催更,怎麼,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