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酒還在攀爬軟梯的時候,有一個身影扶著欄杆,縱身一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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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那艘船怎麼突然爆炸了?”
“天呐,這到底是節目效果還是恐怖襲擊?我感覺我聽到槍聲了!”
“天上為什麼還那麼多直升機?警察呢?警察為什麼還不出來解釋一下!”
“咳咳。”擴音器裡傳來了目暮十三嚴肅的聲音,“大家請稍安勿躁,這是一場由警方和鈴木集團同步進行的演練,不會對大家造成傷害,我們鄭重承諾……”
廣播一臉播了三遍,勉強讓慌亂的人群安靜下來,唯有在人群中一臉莫名其妙的鈴木園子。
“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家跟警方合作這個了?”鈴木家的二小姐不可置信地道,“這可是女神號!”
她才答應毛利蘭她們,到時候帶他們上去看海上日出的!
在她的旁邊,毛利蘭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臉色格外煞白:“柯南……?”
“柯南到底在哪裡?”毛利蘭彷徨地看著遠處燃燒的女神號,目光在人群中逡巡,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鈴木園子攬著毛利蘭安慰道:“不用擔心啦,那個人小鬼大的小鬼頭,不是說去協助警察辦案了嗎?”
“可是……”毛利蘭囁嚅著唇,“我感覺心裡有點慌慌的。”
這種感覺已經出現很多次了,每次出現,或柯南或新一,總會出現一些差錯。
這場爆炸,會跟他有關嗎?
在兩人旁邊的榎本梓臉上也沒了笑容,她皺著眉,喃喃道:“鬆江那家夥照理說跟柯南也待一塊,他雖然看起來笨蛋,但實際上還是很靠譜……吧?”
話是這樣說著,三人卻慌了神,她們撥開人群,急匆匆地去找警方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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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鬆江時雨!”
安室透沙啞的聲音被淹沒在轟隆的爆破聲中,渾身狼狽的男人握著槍,以極快的速度奔走在走道上。
木質甲板開裂後凹凸不平的地形,也無法讓他停下半步,他的目光隻放在不遠處的神像下方。
安室透不知道為什麼炸彈又重新被引爆了。
在發覺琴酒跟鬆江時雨僵持住的時候,安室透便果斷帶著江戶川柯南順著通道離開。
他將十項全能的小偵探丟上遊艇,自己則是毫不猶豫地選擇從外部甲板折回。
才走到半路,腳下的轟隆聲響,瞬間門讓安室透的動作由走變跑,接著變成急速的狂奔。
而在看到那個身影出現在視野中、逐漸接近欄杆時,安室透險些目眥欲裂。
這個家夥……到底想乾嘛啊!
仿佛又回到了兩年前的夢魘,作為公安埋伏在暗處的安室透,本有機會在琴酒與A對峙時做些什麼,他卻眼睜睜地看著A主動迎接上子彈,最終跌落海中。
此時也傳來了一聲槍響,安室透條件反射地舉槍射擊,看著兩枚子彈接觸炸開了火光,最終偏到一邊,他險些遏製不住心中的激動。
擋下來了!他把子彈成功擋下來了!
隻要擋下來,鬆江時雨就不會中彈;隻要他過去,鬆江時雨就不會被琴酒逼迫跳海!
腳尖被翹起的木板勾住,手臂重重地磕在旁邊的牆壁上,安室透沒有半分停頓,他戴著的美瞳也掉了一隻,露出藏在底下的紫灰色眼睛,那眼睛已經被淚水潤濕,亮晶晶的。
心中的怒火和歉疚並未消失,隻是被更加洶湧的情緒壓住,留存下唯一的念頭。
拉住他!
安室透等待著鬆江時雨回頭,看到他的時候露出驚訝且無奈的表情。
他們可以對付琴酒,一起把他留下來!
至於其他的所有事情,安室透都願意等,等鬆江時雨願意開口的那天。
給他一個機會……
事情從不會像他所預料的那樣。
鬆江時雨的手最終接觸到了冰涼的欄杆,他靠在欄杆上,微微仰著頭,染上血色的金發落在漆黑的風衣上,在風中蕩都蕩不起來。
換誰看到,都不會懷疑他跟組織沒有關係。
安室透踩在牆壁上,越過一道極寬的、已經能看見海水的裂縫。
他們隻有五步不到的距離。
但是,鬆江時雨像是沒有察覺一樣,沒有側頭給他一個眼神。
或許,他已經做出了他的選擇。
“鬆江時雨!”恐懼順著肢體盤纏而上,像是蟒蛇般緊緊地繞著獵物,男人的聲音沙啞撕裂,“你彆動!”
“我才不在乎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你他媽的給我站住!”
“你還欠我十五個三明治的錢你說你肯定會還的!”
“上次的萬字檢討還沒有交……”
安室透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喊沒喊出來。
四步、三步——
已經怔怔看著天際的金發青年突然露出了一個笑容,像是想起了什麼高興的事,又或者是看到了什麼高興的人。
那充斥著詭譎幻覺的世界,仿佛在他下定決心那刻,雨過天晴。
“自由啊……”
他依舊沒有轉頭,隻是輕輕地呢喃著。
就像是那天堂鳥的花語,自由自在,翱翔天空。
但是這太難做到了,無論是精神還是身體,都被層層鎖鏈束縛。
兩步、一步——
起跳,伸手——
入手是冰涼的空氣。
安室透整個人撞在欄杆上,劇烈運動的肺部抽動著,帶來陣陣刺痛,世界都天旋地轉起來。
什麼都沒有抓住,到最後,鬆江時雨的眼中都沒有他的身影。
已經習慣逃避的膽小鬼,無法忍受屏障破碎後的任何壓力。
他所能做的,隻有死死抵住那道薄薄的木門,將危機擋在外麵。
然後——自己消失。
甚至最後,麵對著撲過來的安室透,鬆江時雨所做的,隻是抬起手,擋住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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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艘女神號開始下潛,以極快的速度被吞沒,但燃燒的火光將海水照得一片緋紅。
勝利號已經開始移動,在遠離這片海域,旋即出現的是許多遊艇,在海麵上橫衝直撞。
諸伏景光連手都是顫抖的,他看著琴酒一個人獨自上了繩梯,被呼嘯的直升飛機帶走,那麼留在船上的會是誰好像已經不需要思考了。
是活?是死?在哪?
他們似乎隻準備好了對付朗姆,那麼琴酒的出現究竟有沒有被預料到?
不知道……
眼中無比乾澀,像是被火燎了一樣,諸伏景光眨了一下眼睛,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流淚。
在北歐過的那幾年極大地鍛煉了他的神經,哪怕到了現在,他頭腦中呈現的依舊是女神號的平麵圖,以琴酒的位置為中心點,分析著其他人可能出現的位置。
在哪裡?在哪裡!
遊艇迅速地在漆黑中穿梭,試圖尋找不一樣的跡象,諸伏景光咬著牙,猛地衝進還在燃燒的區域。
世界一下子像是安靜了下來。
“zero……”
他看到了他。
隻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