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定定望著他,金發青年0340;唇邊帶著嘲諷的笑意,那雙鈷藍色的眼眸有著作為組織成員足夠合格的冷漠和戲謔。他暴躁的情緒在觸碰到電腦後被撫平,顯得那種純粹的興致勃勃格外突出。
A並不記得赤羽昴,他隻聽他說過黑麥威士忌利用他背叛組織,因此,在看到FBI發過來這張圖後,才會覺得莫名其妙——這樣嗎?
琴酒心中懷疑和信任的天平在不斷拉扯,緊繃的神經讓他格外煩躁。
他甚至無法判斷出,鬆江時雨將這張照片擺在他麵前,到底是反其道而行之,還是真切表達對FBI的嘲諷。
他死死盯著鬆江時雨,試圖從他的麵上看出任何一絲端倪。
為什麼這次記憶清空得這麼徹底,連赤羽昴都無法刺激到他?還是——一開始他就記得?
“琴酒。”
金發青年察覺到他過長的沉默,微微側過身,窗外的天光落在身後,將他整個人籠罩在陰影裡,隻能看見那深沉的一抹藍色。
“你在害怕什麼?”他的語氣處在平淡和嘲諷之間,踩在琴酒情緒點上,“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不應該出現在你身上。”
這句話往往讓人想起戀愛中的傻瓜,琴酒眉心一跳,不悅的情緒旋即升——
“既然你要明確的回答,那麼我就告訴你。”
他說:“跟那張照片來比,我還是喜歡你一點。”
……
伏特加的車技很好,在監控被黑和大開紅綠燈的方便後,幾個甩尾就突出了重圍。
等他舒了口氣想要跟琴酒彙報時,轉頭就發現了身後奇怪的氣氛。
琴酒握著衝|鋒|槍盯著A,臉色陰沉得仿佛下一刻槍托就能敲人腦袋上,而A像是沒看見一樣敲著電腦,還抬起頭朝他挑挑眉。
“大哥。”伏特加挪開眼神,忽略掉這詭異的感覺,連忙說,“已經進入長野縣了,那些條子都甩掉了,下麵要直接過去嗎?”
“繼續開。”琴酒言簡意賅地回複,看著鬆江時雨合上電腦。
外麵的雨勢轉小,但剛才淋濕的衣服卻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變乾,單薄的病號服被打濕,直接貼在他的身上,金發青年從沉迷電腦的狀態中緩過神,下意識地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低聲咳嗽了幾聲。
唇上的血色又褪去了。
到了長野縣,剩下的路就不多了,伏特加抄近路過去,甚至不會驚動任何人。
他們即將迎來永彆。
“A,你想死嗎?”
琴酒收回目光,給手中的槍支填充彈夾,口中的話說出來跟威脅沒什麼區彆。
鬆江時雨憊懶地說:“想啊。”
回複他的話說出來跟挑釁也沒什麼區彆。
“嗤。”
琴酒冷笑了一聲,為自己愚蠢的發問。
保時捷快速行駛在公路上,兩旁都是茂密的樹木,望過去一片綠中夾著粉白,依稀提醒著人們現在是春天。
伏特加為身後的戰火感到戰戰兢兢,心中也疑惑著今天的目的地到底是哪裡,為什麼那麼偏僻。
說起來,長野的櫻花雖然沒有奈良的著名,但其實也足夠美麗了,如果A最近可以在這裡養傷,那麼他可以帶人在四周轉轉……
突然間,“砰”得一聲,伏特加感覺車身整一個顛簸,不受控製地朝一旁的護欄歪去,他連忙打著方向盤,喊:“大哥!”
從後視鏡可以看到,一輛黑色的馬自達猶如不要命的野獸,死咬著跟過來,一個加速朝他們撞來。
哐!
又是一聲巨響,保時捷的後蓋彎曲變形,伏特加猛地踩緊油門,一個甩尾將馬自達的車頭撞歪到另一邊。
“該死的!”伏特加怒罵了一聲,“這群條子不要命啊!”
兩輛車不知何時變成了並排在公路上互相擠撞,帶著不死不休的意味,但好在是保時捷靠近內側,沒有被甩出去的風險。
“伏特加,你冷靜一點。”
鬆江時雨的臉色徹底白了,他艱難地扶著車窗保持平衡,目光在望到馬自達上坐著的人時更是瞳孔一縮。
“這是……”他不由自主地喃喃著。
黑色馬自達的窗戶已經打開了,一個青年從中探出頭,半長發披散在肩膀上,很快被雨打濕,他深紫色的眼眸中閃爍著焦急和重逢的喜悅,連表情都有些扭曲。
“快點停下!”他舉著槍對著這邊喊,聲音沙啞,“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金發青年下意識想要關上窗,卻被琴酒摁住手,後者直接舉起□□,卻被猛地一個顛簸晃歪了手。
仿佛真的還有埋伏,黑色馬自達不要命似的用車身往這邊撞,兩枚子彈釘在了車框上,像是在警告。
“那個……是剛才照片上的人?”
鬆江時雨的聲音很乾澀,帶著不明顯的顫抖,他有些迷茫地望著窗外。
琴酒握緊了他的手腕,冷漠地道:“你很在意?”
“琴酒……”他低低地喊著他的代號。
細密的冷汗自他額頭滲出,發絲有幾縷胡亂地黏在臉上,整個人看起來格外可憐,那雙剛才還跟他神采奕奕互懟的藍眼睛,滿是彷徨。
【果然……】
琴酒望著鬆江時雨的模樣,麵無表情,反倒覺得這樣才真實。
這個家夥嘴上對他說得好聽,但在那些與他相熟的人出現後,又會毫不猶豫地背叛。
刻在骨子上的不可信任。
可笑他還真以為鬆江時雨徹底忘掉了。
“真是不知死活。”
琴酒冷冷地道,他鬆開鬆江時雨的手腕,坐回位置上,拿起剛才使用過的衝|鋒|槍。
後方又出現了一輛轎車,比起對鬆江時雨投鼠忌器的人,琴酒向來分得清前後次序,他直接打開車門,與後方對乾起來。
副駕駛座打開,在馬自達上艱難地穩住身形,萩原研二的聲音在雨霧中格外不真切,他伸出手:“教官你先過來!”
鬆江時雨沒再說話,他用力地抓著安全帶,仿佛這樣就可以止住劇烈的頭疼,那目光落在半長發的青年上,顯得格外朦朧。
他的目光與琴酒對視了一眼,也打開了車門。
琴酒的手肘觸及腰間彆著的另一把手|槍,眼睛微微眯起。
“教官!”
萩原研二的眼睛發亮,在他看來,組織想要保住鬆江時雨,就不可能對他下手,包圍圈中把人解救出來,並非不可能。
金發青年解開了安全帶,蒼白瘦削的手伸出,掌心能感受到強勁的風和濕漉漉的雨。
好涼。
身後琴酒與警察交戰的槍聲格外清晰,仿佛無暇顧及這邊的情況。
“我把你拉過來,沒事的。”
萩原研二咬了咬牙,又往前伸出半截,他像是掛在門上,修長帶著老繭的手指即將接觸到對方指尖。
“哢噠”似乎聽到了什麼輕微的響聲。
鬆江時雨的手回縮了半截,萩原研二下意識抬起頭,指尖觸碰到的是冰冷的槍口。
“教官……?”他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萩原研二在鬆江時雨鈷藍色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臉,震驚且疑惑,狼狽得仿佛下一刻就能自己栽下車去。
金發青年緊緊抿著唇,他靠在車門上,雙手握住琴酒一開始交給他的手|槍。
對準了萩原研二。
“我不認識你。”他道,“但是你讓我很頭疼。”
“砰!”沒有絲毫猶豫,他扣下了扳機。
萩原研二的胸口綻開了一朵血花。
他伸著的手顫抖著,最終無力落下,整個人砸到了瀝青公路上,隻能聽見駕駛位的警員焦急的喊聲。
“琴酒。”金發青年回過頭,抱怨道,“你能不能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