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之際,她回首打量了一番江其斌。
少年郎唇紅齒白,長相俊逸,穿著宮裡準備的侍衛衣裳,氣質不凡,實在很不像一名“小廝”。
她對江其斌道:“你先回耳房休息,用完午膳後,我會讓人備套衣衫給你,你換上再行動。”
“生得太俊俏了。”薑雪低頭對曉春道。
江其斌耳朵唰一下紅透了。
曉春掩嘴輕笑。
“臉也想法子塗黑些。”薑雪瀟灑甩下一句話,轉身離去。
“怎的細瞧著比我都白好些?”薑雪嘟嘟囔囔念了幾句,消失在江其斌眼裡。
問晴軒小偏廳。
薑雪方到,便被飯菜香味勾得食指大動。
昨日晚膳、今日早膳她都沒怎麼用,餓了許久,此刻隻想舉箸暢食。
曉春問道:“殿下,可需奴婢前去催促駙馬?”
話音剛落,顧霖壇恰好抬步邁進小偏廳的門檻。
他聽到曉春的話,立時開口問道:“可是讓殿下久等了?”
薑雪扯出一抹溫柔笑顏,輕聲道:“無妨,駙馬,本宮也是剛到。”
顧霖壇滿臉關懷之色,快步走到薑雪身邊扶住她,問道:
“殿下身體可還好?怎的臉色如此差?”
嗬,男人。她僅僅是卸去了顏色紅豔的口脂,便覺得她臉口皆白、身體不適。
薑雪默默翻了個白眼,臉上卻不得不接著做溫柔之狀。
“無妨。駙馬快些坐下用膳吧。”
顧霖壇其實一直在等薑雪主動開口提及昨夜之事。
他想知道薑雪對此事是什麼態度,是單純對他安排護衛的能力不滿,還是心存懷疑。
無奈薑雪卻隻是喊他吃飯,竟隻字片語都沒有提起。
他隻得坐到薑雪身邊。
見薑雪久未舉箸,看似神色懨懨,他隻能開口道:
“殿下,昨夜之事,是我罪該萬死。”
“駙馬說什麼呢?”薑雪蹙眉,滿臉困惑之色。
“昨夜難道不是宵小所為,與駙馬何關?”薑雪輕聲道,“難道駙馬對那賊人來曆有何了解不成?”
顧霖壇心下一沉,她這句話是想純粹的好奇發問,還是心存懷疑故意試探?
“當然沒有,”顧霖壇道,“我隻恨自己沒有管好這府中護衛,竟讓他們疏忽至此,累得殿下受驚!”
“既然沒有,駙馬且不要自責。”薑雪出言安慰道,“駙馬可是覺得這府中護衛失責?”
“自然是失責,”顧霖壇愈說,悔恨之色愈顯,“都怪我平日對他們太過寬縱!此番我定狠狠責罰!”
“駙馬打算如何責罰?”薑雪舉起筷子,夾了一塊蓮藕,放在顧霖壇碗中。
顧霖壇見她此舉,情真意切地伸手輕輕蓋在她手背上,道:
“疏忽職守,禍及公主,便狠狠罰他們一人十板,一月例銀,想必他們再不敢犯。”
“駙馬覺著他們是疏忽職守?”薑雪反問。
見顧霖壇不接話,她接著道:“我倒不這麼認為。”
“幼時宮中曾有一小黃門,總管太監讓他負責整理宮中藏書閣的書籍,他整理月餘,非但沒有完成任務,還將數本藏書錯放,以致有一卷極為珍貴的經書丟失。”
“他犯下的錯失甚大,總管太監不敢擅罰,是以來奏問母後。”
“母後卻並未罰這個小黃門,她隻讓董姑姑到宮侍處挑了一名能斷文識字的黃門,讓他換下原先的人,重新整理藏書閣。”
“駙馬可覺得母後此斷,太過慈軟?”
顧霖壇道:“娘娘懿慧,此舉必有緣由。想是原先那小黃門並不識字,卻被指派去了藏書閣,是以就算嚴懲他,這項事務他也必完全不了。”
薑雪笑道:“駙馬不愧是狀元郎,此言甚對。”
“我當時不解,問母後為何不罰。母後說,整飭宮務,罰,要罰得其所。”
“有才能之人,若辦不成能力範圍內的事,可罰得。”
“若是無能之人,辦不成事,再重的責罰,這事他也辦不成。”
“還不若抓緊將人換了,事情才能得以推進完成。”
薑雪挑眉,眼神中有些玩味,看著顧霖壇的反應。
“駙馬說,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