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曄沒有出聲,示意她說下去。
“王爺真是第一次來冀國嗎?怎麼對我冀國皇宮倒似輕車熟路,直接尋到本宮這裡來了?”薑雪攥著拳頭,帶著試探,緊緊盯著他的眸子,生怕錯過什麼情緒。
景曄隻稍微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殿下想的未必太多了,冀宮巍峨,孤隻不過隨意逛逛,瞧著這宮殿景色不錯,停下來歇歇腳罷了。”
“至於尋你?殿下好歹也是有夫之婦,說這樣的話,就算殿下不怕害了自己的名聲,孤還怕呢。”
薑雪見他眸中神色,除去譏諷之色,再無其他,攥著的拳頭才稍稍鬆開了些。
聽得此話,薑雪也並不惱怒,隻端正著一張小臉,道:“於禮,王爺不該擅闖後宮,驚擾女眷;於律,王爺應當由負責接見的迎客使陪同,到宣政殿拜見我冀國聖上。”
“王爺初到冀國,便是如此視禮節與冀律為無物嗎?那本宮是不是可以以為——乾國對冀國並無交好之意,才縱使王爺這樣輕慢我冀國?!”
薑雪正言厲色,景曄卻突然笑了。
“殿下,好一張巧嘴啊。”
他走到廊下,撩開袍角坐到廊沿,雙手抱胸倚著廊柱,道:“冀國的迎客使將孤的侍衛錯認成孤,若非孤自行跟進宮內,隻怕迎客使要落個失職罪名吧。”
他看著薑雪,嘲諷道:“怎麼,冀國就是這般不重視乾國使團,派出這樣無能失職之人來擔任迎客使之責?”
薑雪慍怒,道:“那怎麼不問問王爺自己帶來的使團——連引見之人都未儘好本職,致使迎客使錯認,這便是貴國來朝賀我朝天子聖壽的誠意?”
“長樂公主怎麼如此惱怒激動?哦——”景曄嗤笑道,“孤倒是忘了,迎客正使是殿下皇兄,副使更是殿下夫君,想必是言語冒犯到殿下心尖上的人了,孤真是,失禮了。”
見薑雪並未作答,景曄又問道:“不知乾國逆王之前那個短命的世子——怕殿下忘記,就是那個曾被送來冀國為質的,蕭圻。”
他盯著薑雪霎時失去血色的臉,一字一句道:“不知道他在冀國之時,是不是也常得殿下這樣維護厚愛呢?”
薑雪袖中的手微微顫抖起來,一口銀牙咬緊,努力繃著不讓自己失態。
曉春聽得這話,立刻上前攙住薑雪,道:“瑞崇王殿下,擅闖後宮已是大不敬,再有,於禮,您不能同我家殿下私下見麵聊天,請勿再在皇後娘娘的寢宮逗留,更請勿再對殿下多加纏繞。”
“怎麼,這才過去多久,公主就已經忘記曾經的故人了嗎?”景曄話語冰冷,道:“長樂公主可真是涼薄,可憐那孤魂野鬼無人牽掛無人祭拜,不知死後能不能得入輪回。”
薑雪忽而抬起頭來,眼中滿是譏諷。
她輕笑一聲,道:“輪回?王爺有所不知,冀國這邊有個傳說,背負太多罪業的人,死後靈魂為百鬼撕齧,消散於天地之間,哪裡還有什麼輪回。”
“倒是本宮想問王爺一句,聽王爺話裡話外,似乎是很為蕭圻鳴不平啊——但蕭圻在我冀國為質多年,是何時攀上王爺這樣高的枝頭?”
“同病相憐之人罷了。”景曄冷冷丟下一句,道:“都是不受人待見的皇室子弟,孤為這個可憐蟲鳴句不平,有何不可嗎?”
他站起身來,負手緩緩走至薑雪身前,低頭附到她耳邊,低聲道:“長樂公主想不想知道,蕭圻的死狀?他在死前做了什麼、說了什麼,公主可想知道嗎?”
薑雪疾首蹙額,微微轉過頭去,對景曄道:“本宮不感興趣。”
景曄突然笑了,“哈哈哈哈,看來這蕭圻不止是個可憐蟲,還是個糊塗蛋。”
他抬腳走去,對薑雪道:“不過來日方長,公主今日不感興趣,說不準哪一日又感興趣了。”
“孤等著公主來問。”
他走到盧瓊雙身前,抬手解了她的穴道,對著目瞪口呆的盧瓊雙道:“不知道那老太婆怎麼想的,收個這樣——”
他嫌棄地打量盧瓊雙一眼,“嘖”了一聲,道:“往後彆讓其他人知道,孤有你這麼個師妹。”
說罷便飛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