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到半夜,她突然覺得口渴難耐,原本想要喚人倒水,想了想,又不想攪了拂冬曉春的美夢,還是自己掀開被子坐起來,打算走到桌前喝水。
薑雪撐著身子坐起來,正欲低頭穿鞋,卻一時瞟到屋子中間坐著個人,立時悚然地往後縮了縮。
“來人——”薑雪此話還未喊出口,隻見那人起身朝她走過來,清冷月光照進屋子映出那張閃著冷光的銀製麵具。
她瞬間閉了嘴。
薑雪扯過錦被遮蓋住自己隻著寢衣的身體,仰起頭來堆出一個溫和的笑。
“王爺深夜造訪,所為何事?”
景曄將銀簪丟到薑雪身旁,冷冷開口道:“早知長樂公主原是如此朝秦暮楚之人,孤定不會浪費時間在你身上。”
薑雪原本還在熟睡初醒的懵然狀態中,聽到“朝秦暮楚”四個字,瞬間清醒過來。
她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景曄,道:“什麼朝秦暮楚?”
景曄冷冷道:“難道不是嗎?”
“長樂公主此前同孤結盟,說得仿佛與顧駙馬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呢?”他斜睨一眼縮在錦被中的薑雪,道:“如今公主不思和離之事,甚至都考慮起以後你二人的孩子了。”
“公主眼下既然對自己孩子他爹已經有了考量,叫孤如何放心同你合作?”
薑雪腦袋一片空白,什麼孩子?什麼孩子他爹?
她突然想到白天時,她在馬車中同景曄說過的話。
“若日後再養個孩子,不管隨他還是隨我,想來都是生得好看的。”
薑雪一拍腦袋,道:“那是玩笑話,我自然是站在王爺這邊的,怎麼可能為了顧霖壇不顧大局呢?”
她又愕然道:“所以王爺真就因為一句玩笑話,要與我劃清界限?”
“怎麼,”景曄嗤笑一聲,道:“公主還真是慣會賊喊捉賊。孤何時說過與你劃清界限?口口聲聲說不願欠孤人情的難道不是公主嗎?叫人拿簪子來歸還的難道不是公主嗎?”
薑雪皺眉,道:“難道不是你先將我們趕下馬車,又突然同我要回那塊玉牌嗎?”
這人怎麼還倒打一耙?
景曄冷哼一聲,道:“孤臨時有事,送你們半程難道不夠?公主若不想下車,為何不求孤送完全程?”
“玉牌的事,難道不是公主說的——不願欠孤人情嗎?孤助你把這人情擔子卸了,公主不是樂意至極嗎?”
“不是,”薑雪被他一通說得腦子混亂起來,道:“王爺下了逐客令,我總不能賴在你車上不走吧?”
“那玉牌本就是王爺送予的,如若我霸著不還,豈不是顯得沒臉沒皮了些?”
景曄諷刺道:“你沒臉沒皮是第一日嗎?怎麼在孤麵前就突然有了顧忌?”
“難道是,”景曄直直盯著她,目光仿佛要將她的臉灼出一個洞來,“公主不會覺得,鄭潤比孤更有價值吧?所以寧願趕著時間去城外見他,也不願與孤多待片刻?”
“怎麼一會兒顧霖壇一會兒鄭潤——”
薑雪話未說完突然愣住,她呆呆看著眼前的景曄,一瞬間有一種感覺——這很不真實。
她想重新躺下閉上眼睛。
這絕對是在做夢。
景曄怎麼可能會跟她說這樣的話?
這話聽起來——怎麼很像是,像是,
吃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