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的圖謀若成,皇室的身份地位便再無足輕重。
應該說,也許這場圖謀背後,皇室,原本就是他劍鋒所指。
見薑雪半晌不語,景曄突然又問道:“你是因為知道此事,所以不願與他親近?”
薑雪聞言愣住,道:“什麼?”
景曄嗤笑一聲,道:“孤原本還尋思,公主為什麼對自己的駙馬爺避如蛇蠍,成婚多日,彆說圓房,哪怕就是一起吃飯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原先孤還以為,是長樂公主難忘舊情,”景曄忽地眼神銳利朝她看去,道,“才能放著這玉樹臨風的駙馬爺不屑一顧。看來是孤自己為那蕭圻,多想了。”
薑雪迎著景曄審視的眼神看回去,沉聲道:“是。”
有些話,不得不說。
“若不是發現此事,我興許會與顧霖壇,做一對恩愛夫妻。”
景曄的眸中閃過些許怒色,卻很快壓抑下來,道:“如若公主當真看上這才貌斐然的駙馬爺,孤倒是也不能不幫你一把。”
“但那是之前,現在,我不願意了。”
薑雪臉上帶著倔強,道:“我不能不承認,我對蕭圻有情,哪怕是之前認為是他害了皇兄,我依舊對他有情。”
“但有情又如何,我當時看到的隻有證據確鑿,是他與安王裡應外合,利用我傷害我的家人。即便有情,我也該手刃仇人為兄報仇。”
“我那時以為,我與他的情,為他動的心,隻不過是他步步籌謀算計。”
“難道,就因我曾錯動過一顆心,就合該生生世世守著對他的情,枯坐世間,不婚不配,孤獨老死嗎?”
薑雪聲聲質問,仿佛是在問景曄,又仿佛在問自己。
“我亦有自己的父母親人,亦有我該肩負的職責,我亦可以好好過完我的下半生,不是嗎?”
“我選顧霖壇,是因為他著實算得上一個令人合意的郎婿,是因為他甚得父皇母後青眼,是因為他雖出身寒門,卻能數年苦讀,才乾斐然,日後有望能成大冀棟梁。我若嫁他,既可讓自己終身有托,又上能安父母之心,下可勵寒門士子,讓天下知道,大冀皇室不是隻重世家大族,亦對寒門學子一視同仁,報以盼睞之心。”
“難道,就因為王爺口中輕飄飄的一句‘舊情難忘’,我便可棄自身、父母乃至冀國於不顧?”
在薑雪聲聲質問中,景曄不知何時已經起身走至窗前,望著窗外月色,眸色愈發幽深。
薑雪像一氣兒發泄完了心中悲憤,轉而又平靜不少。
“可那是之前,”她緩緩道,“我那時不知蕭圻身世,不知三年前之案疑點重重,不知我自己可能是錯怪了他。”
“如若中間沒有這許多誤會,我不會選顧霖壇。”
“如今此事既已讓我知曉,我如何又能做到,背負著錯怪蕭圻的愧疚,背負著冤殺蕭圻的罪孽,去接著做下半生與他人琴瑟和鳴的美夢?”
“薑雪不是冷心冷情、負心寡恩的人,”她道,“如今留著顧霖壇,是為背後之事未曾查清,待事情水落石出,我自會——”
“去向蕭圻,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