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此事壇、此事顧大人,著實不知情。”
“當真?”薑雪這兩個字遲疑半晌,才從口中說出。
顧霖壇該死,為了他的目的不擇手段,甚至能編出這樣侮辱人的鬼話來,而素溪——
薑雪心中一聲喟歎,她竟願意為了顧霖壇做到這種地步。
終是有些不忍。
素溪滿是淚水的臉上,忽然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來。
她重新跪直了身子,對薑雪鄭重又拜了一拜。
“當真。當日是民婦救人心切,事後,我怕顧大人誤會,更不想挾恩圖報,所以當日之事,民婦一直沒有告訴他。”
她深深歎了口氣,道:“當日顧大人已經燒得神誌不清,想來即便他事後憶起什麼零碎片段,卻有我當時的刻意隱瞞,他也隻會以為是自己......病中發了糊塗夢而已。”
盧瓊雙耳力好,即便素溪的聲音極輕,仍舊聽得一清二楚,她目瞪口呆地看向一旁的景曄,問道:“啊這?這她也願意?”
景曄伸手將她的頭擰過去,繼續看戲似的看著院內情況。
薑雪有些怔愣,讓她不敢置信的是,素溪為了成全顧霖壇,已經連自己的聲名都不要了。
她定了定心緒,語氣放緩幾分,又問道:“那這孩子......”
“是的,殿下。”素溪閉上眼睛,聲音支離破碎,“我、民婦,民婦一人,又是未婚有子,實在難以支撐。故而一路探問消息,直到尋來京城。”
“隻是民婦不知,顧大人已經與殿下完婚。民婦不願誤他前程,更不願陷公主於不義之地,原本想一走了之......”
她睜眼,滿麵哀戚地看向顧霖壇。
顧霖壇言辭懇切道:“殿下,多年前之錯已經鑄成,即便我當時不知情,卻也不能讓救命恩人帶著我的孩子流落在外。此事因臣而起,臣自幼飽讀聖賢之書,實在不能作出不仁不義之舉。”
“還望殿下,成全!”
薑雪心中隻覺得顧霖壇惡心,原本還能擠出的眼淚此刻已經乾涸,再調動不出情緒,未免露出破綻,她隻能轉身背對二人,儘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痛苦些。
“你要我成全你們什麼?駙馬?”
“你不能不仁不義,不能知恩不報,不能棄自己的孩子和恩人不顧,所以——是要我自請下堂,成全你們的姻緣嗎?”
“不!”顧霖壇驚詫地叫出聲來,站起身來到薑雪身旁扶住她,低眼看著薑雪雙眉緊蹙一臉悲痛之色,道:“臣隻是想,把她們母子收留在旁,給她們一個安身之處。臣的心,隻在殿下身上,臣的妻子,也隻殿下一人!”
薑雪虛弱地將他推開,道:“我心中好亂,駙馬,我相信你的為人,相信你的重情重義,可這樣的事情實在叫我一時不知如何接受。”
“夫妻本為一體,她救了你的性命,便也是我的恩人。但她與你有了孩子,日後她的身份,這孩子的身份......”
薑雪深吸一口氣,道:“駙馬,讓我自己好好想想吧。”
“但無論如何,總不能讓她們無所依靠流落在外。素溪姑娘與孩子,先都接回府內,到後院住著吧。”薑雪道,不容顧霖壇拒絕,便又開口問道:
“我還沒問駙馬,今夜這院中緣何會有行刺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