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怕,有我在呢。”
墨添趕到院中時,盧瓊雙已被薑雪溫聲哄得昏昏欲睡了。
“殿下,馬車在門外等著了。”
“知道了,”薑雪輕聲道,“你們過來幫我將表小姐扶起來,讓她上車安穩睡著。”
墨漣與墨添點點頭,從薑雪懷中攬過盧瓊雙,二人將盧瓊雙的手臂放到肩上,手下微微用力,便將她攙扶起來,從庭院中緩緩走了出去。
薑雪蹙眉看著三人出了門,又轉身欲喚江其斌去駕車。
一回眸,卻不知道江其斌什麼時候已經筆直地跪在青石板磚之上。
薑雪蹙眉,道:“這是做什麼?”
江其斌一直低垂著頭,聞言即刻叩首,道:“臣不能勸阻表小姐飲酒過度,致使表小姐醉酒,方才又數度冒犯表小姐,請殿下治罪。”
薑雪聞言微怔,又輕笑出聲,道:“我隻見到她冒犯了你。”
“瓊雙醉酒,是因為她連日來鬱氣難解,不是你的錯,快點起來吧。”
江其斌抱拳行禮,定定道:“表小姐千金之軀,是臣適才忘記了男女大防、逾越了尊卑有彆,是臣之罪,請殿下責罰。”
薑雪無奈歎了口氣,道:“這才出去幾日,彆學成那些個酸夫子似的迂腐,瓊雙性子直率灑脫,本就不在意這些。
你這話若是讓瓊雙聽見,她定要惱的。況且本就是她酒醉失態,我今日若真責罰了你,不是叫她回頭酒醒還要愧疚一場?
再說了,你們到我身邊來,也並非就低人一等。身為武安郎,日後有的是上戰場建功立業的機會,一朝封侯拜相難道不可能嗎?”
她走上前虛扶了一把,江其斌沉默地看向她,臉上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馬車就在外頭候著,你快些去驅車,早些回到院中,便早些讓她能睡個安穩覺。”
江其斌起身點頭,又問道:“那殿下......”
薑雪目光不自然地四下瞟了幾眼,道:“我還有些事情要做,你們放心回去,駙馬府就在那兒,我還能走丟不成。”
江其斌往景曄處看了一眼,仍舊有些不放心,卻見薑雪語氣堅決,無奈隻得行了禮便先行離去。
“走吧。”薑雪並未看向景曄,隻對著空氣說了一句,聲音輕輕隱隱,她麵容恬淡,自顧自從庭院中走了出去。
夜色歸闌,曙光臨近。
一路薑雪未曾回頭,卻能聽得身後不緊不慢跟隨的腳步聲,一步一行,卻沒來由地令她多了幾分安心。
“沒有什麼話要問我嗎?”薑雪忽然停下腳步,發出一聲微不可聞的歎息。
身後之人腳步也滯住了,半晌,才聽得景曄喑啞的聲音響起。
“公主當年,就那麼恨蕭圻嗎?”
“恨之入骨,賜他一匕首還不夠,就非要了結他的性命嗎?”
夜風蕭瑟,薑雪伸出手來,接下一片緩緩落下的枯葉。
她將掌心收緊,落葉粗糲,在她掌中硌得微疼。
“嗯,”她輕聲道,“不是不想瞞你,是覺得沒必要騙自己。”
“我不想在今日冠冕堂皇地說些什麼話來以證我心,”她回過頭,哀愁的眸子緩緩抬起,卻益發堅定,“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