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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大西關大街,老崔的住處。
掌燈以後不久,江小道在屋裡點上了洋蠟,火光剛一亮起來,屋外便響起了敲門聲。
江小道連忙翻身下炕,推門一看,正是老爹江城海。
父子倆進屋剛一坐下,不等小道開口,江城海竟先行問道:“今天下午,我在‘會芳裡’的時候,有沒有一個叫錢伯順的人找過你?”
江小道一愣神,緊接著馬上反應過來,反問道:“爹,你安排的?”
“沒安排,但我之前跟他說過,如果有急事兒,可以先去找你,再轉告給我。”
江小道一想,錢伯順曾說過,抓六叔和七叔進巡警局的安排,原本就是給他準備的。如此說來,錢伯順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實屬正常。
“爹,你到底是不是要反水啊?”
江城海不置可否:“這件事兒,你不用多想,以後再說。你先告訴我,錢伯順是怎麼說你六叔和七叔的情況的?”
“他說巡警局拖不了多久,為防事情有變,讓咱們最好抓緊準備,偷梁換柱,把六叔和七叔救出來!”
看得出,江城海並不意外,聽了這話,也隻是微微歎息一聲。
“跟我想得一樣!事兒一旦牽扯到鬼子,就不好辦了。找人頂包,已經是能想出來的最後的辦法了。”
江小道也歎了口氣,說:“爹,這事兒,整不好,可得掉腦袋!偷梁換柱?說得輕巧,而且,還得自願去鬼子的警務署!上哪兒去找這種人去?我看,實在不行,咱們還是得靠周雲甫疏通幫忙啊!”
“咱們得兩手準備,不能光指著老爺子幫忙!”江城海思忖了一會兒,“頂包受死這種事兒,活人當然沒人願意乾!”
“難不成還要找死人?”
“對!隻能找死人頂包!”
江小道皺起眉頭,說:“爹,可白家人有人證啊!就是今天在‘臥雲樓’門口那人,好像是叫什麼三全?”
“殺人凶手在巡警局畏罪自殺?”江小道咂摸了兩下嘴,“這倒是能說得通,可問題是,上哪兒去找死人去?而且,還得正好剛死不久!”
江城海沉吟一聲,說:“小道,這世上,什麼樣兒的買賣都有人乾!”
“買死人?”江小道愣了一下,“奉天,有人乾這樣的買賣嗎?”
“就算有,也不能在奉天買!風險太大,容易走漏風聲,到時候被查出來,麻煩更大!這事兒,最好是讓外人來乾。”
“哪兒有這樣的生意,我去找!”江小道立馬自告奮勇。
江城海卻搖了搖頭,說:“不用你去找,跟人有關的生意,你大姑有點兒門路。”
“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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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奉天城南。
官道上響起一聲串兒鈴,一老一壯,兩個男人坐在驢車上,晃晃悠悠地朝城內趕來。
老煙炮單盤著一隻腿,嘴裡“吧嗒”著煙袋鍋子,悠哉悠哉地哼著小曲兒。
“大外甥!你也老大不小了,進了省城,可彆跟土包子一樣,淨給我丟臉!”
鐵疙瘩撇了撇嘴,一臉不屑地說:“行啦,老舅,都磨嘰一道了,你還沒完沒了了!等進了城,誰給誰丟臉,還不一定呢!”
老煙炮舉起煙袋鍋子,照頭便打。
“小兔崽子!老舅跟你說話,乖乖聽著就得了,窮對付啥!”
鐵疙瘩捂著腦袋,齜牙咧嘴地說:“彆打了!我要是以後落下什麼病根,肯定就賴你!”
老煙炮立馬吹胡子瞪眼,罵道:“要不是我把你從小拉扯到大,你早他媽死了,還敢賴我?”
鐵疙瘩無言以對,隻好嘗試轉移話題,回頭瞅了一眼板車上的麻袋,忍不住嘟囔了一聲:“老舅,人家要的是倆年輕人,咱給人帶去倆老頭兒,這買賣能做成嗎?”
老煙炮破無所謂地說:“大差不差,就那麼回事兒唄!我乾這行這麼多年,就沒見過哪家人買這玩意兒還挑肥揀瘦的,是男的就行!要是敢不買,就把這倆人直接扔在他們家,硬訛,也得訛出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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