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想到,老三孫成墨竟然語出驚人:“咱大清,要完犢子了。”
孫成墨給兩位哥哥抱拳問安,隨後走到炕沿兒邊上,把隨身攜帶的報紙攤在炕桌上。
他還記得,當年自己跟蘇文棋做“林李之辯”時,曾預言倒清不會成功。
“嘶!”江城海不禁問,“老三,那你的意思,倒清盟會他們,能成?”
孫成墨則毫不在意,抬手敲了敲炕桌上的一摞報紙,說:“盟會到處搞暗殺,廣粵將軍都被斃了,七十二崗又起事,整個內閣,吭哧癟肚的好幾年,最後聽說還是宗親權貴;現在又要回收鐵路,各地保路已經快鬨翻了,朝廷重兵都在老方頭上。”
“大哥,你肩膀上的傷,咋樣了?”李添威也照例坐在炕沿兒上,等著其他人過來。
孫成墨已經習慣了,不急不惱,隻是輕輕點頭:“看出來了。”
“各位,現在就剩咱們五個了,其中還有三個老骨頭。但老四這個仇,我非報不可!我現在掰著手指頭數,也沒有多少年頭了,得儘早給老四一個交代。各位沒意見吧?”
關偉急了,忙說:“哎,都看我乾啥呀?大不了榮家飯我不吃了!給四哥報仇,不後悔!”
宮保南看著三位哥哥,糾結了好一會兒,最後才默默地點了點頭:“認了。”
李添威神色一凜,他的確早就看不慣周雲甫對弟兄們的態度,但最多也隻是想回山上去當胡子。
江城海站在當間,先回過身,看了看僅剩的四個弟兄,其中兩個的頭發業已花白。
“喲!大哥、二哥、三哥,都在呐!”關偉氣喘籲籲地環顧四周,笑道,“這回,我總不是最後一個了吧!五哥還沒來呢!”
江城海和宮保南的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江城海又點了一袋煙,沉聲道:“他是陳萬堂的線子,陳萬堂和黑瞎子夜襲那晚,是他通的風,害死了老四!”
越是老粗,越愛逗弄讀書人。
“老三,天天看這破玩意兒,看出啥來沒啊?”李添威哈哈大笑著問。
“啥?”關偉難以置信地說,“五哥反水?大哥,彆鬨了,他反水誰啊?白寶臣?”
此事翻篇不論,江城海挺了挺腰板,換做一副嚴肅神情。
夜襲那晚,除了老四金孝義,他的傷勢最重,如今看上去雖然已無大礙,但行走舉止仍是小心翼翼,略顯遲緩。
李添威大手一揮,說:“?!管他呢!南邊鬨南邊的,大不了山海一關門,不亂到咱們這就行!”
江城海隨他的眼神看過去,低聲說:“沒事兒,有啥情況,你就直說吧!”
“那就好,那就好!”
沒想到,這麼一看,這攝政王不僅不如老佛爺,甚至就連隆裕太後,也未必趕得上。
李添威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忙說:“大哥,要不,咱們趁亂攪局,直接把陳萬堂剩的幾個藍馬,還有白家一鍋端了?”
江城海沉吟一聲,卻問:“老三,你個當軍師的,得多說幾句。”
“要是能渾水摸魚,那當然最好。不過,就怕這水渾不起來。這屆總督馬上期滿卸任,現在坊間都在傳言,說趙將軍要回來了。”
緊接著便聽見“劈啪”幾聲連響,手中的海碗被逐一擲在地上,原本完整的器皿,頃刻間便四分五裂,變成無數碎片。
“從明天開始,你給我盯著點韓策。最近‘和勝坊’也開張了吧?他管賬,早晚都得去跟老爺子碰頭,你試試,能不能摸到老爺子的秘宅。記住!能不能探不到,不要緊,事兒千萬彆明了,先把自己藏好!”
少傾,老三孫成墨也回來了。
江城海笑了笑,卻仍然固執地繼續說道:“要是我出了什麼意外,希望哥幾個,還能把小道當侄子,幫襯著點!”
李添威心裡忐忑,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好!”江城海朗聲道,“大夥兒也不是頭一回砸窯了,規矩你們都懂,少問多做,各司其職,不能感情用事,就算有弟兄在你們麵前死了,也不能心軟,先把自己的活兒乾利索了,懂了?”
當然,他們也都沒有責備大哥的意思。
幾人互相看了看,鄭重其事道:“大哥放心!叔侄一場,自有恩情!”
“行倒是行,但是――”李添威又瞄了一眼宮保南,也不知他到底睡沒睡。
畢竟,大夥兒都知道,抓內鬼,最忌諱聲張,不僅容易傷了弟兄和睦,反而還會打草驚蛇。
江城海無所謂地擺了擺手,說:“沒事兒,他不算!”
“還有輪班的?”江城海有點意外。
“好!那就辛苦各位了!”
三個人的臉上有失望、有憤懣、有疑惑,唯獨沒有想要一問究竟的欲望。
眾人仰頭,飲下血酒。
這下,就連江城海也被勾走了興趣。
趙將軍可是個能人,幾年前從關外卸任盛京將軍,如今要是回來,肯定是總督大員,有他坐鎮,周雲甫隻會雪上加霜。
孫成墨原本心想,新帝登基,朝廷這回總算是爺們兒當家,總該支棱起來了。
孫成墨掂量了片刻,覺得在理,但又有些顧慮。
眾人聞言,微微色變。
“沒有!”眾人齊聲應答。
李添威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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