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我吧!”三浦熊介厲聲大喊,“快殺了我!求求你們,快殺了我!”
昔日裡,囂張跋扈的鬼子;此時節,竟也隻剩下慟哭哀嚎的份兒。
一樣都是人,而胡小妍實在太懂,如何摧毀一個人了。
刑罰不在肉體的苦痛,而在精神的折磨。
鐵桶裡的大耗子,上下翻飛,瘋狂撕咬,讓在場的所有男人都不禁望而生畏。
李正忍不住策馬來到江小道身邊,低聲說:“兄弟,你可得保重啊!”
“啊?呃——”江小道磕磕巴巴地回道,“放心,我媳婦兒疼我,被我拿捏得死死的。”
有句話怎麼說?
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眾人無話,任由三浦熊介哀嚎了半響,直至鐵桶的縫隙裡,血流如注,順著兩條腿,淌得滿地都是的時候,胡小妍方才吩咐一聲:“行了,停下吧。”
小西風應聲移開火把,其餘人等,緊跟著走到三浦身後,解開鐵絲。
“嘩啦啦——”
一股鮮血頓時流在地上,特製的鐵桶“哐當”一聲,墜落在地,左右搖晃了兩圈兒,帶出些許血肉的碎末。
少傾,那隻大耗子從鐵桶裡探出頭來,瞪著兩隻黑漆漆的小眼睛,渾身的毛發被鮮血浸透,一綹一綹的倒豎起來。
大老鼠“吱吱”叫了兩聲,旋即一溜煙兒,跑遠了。
再抬頭去看懸吊在半空的三浦熊介,“根基”早已被啃食得一乾二淨,隻剩些許皮肉黏連不斷。
整個人便也像被搧了的牲口一般,兩眼空洞,生無可戀。
小西風聽令,用小刀將繩子割斷,三浦熊介便“噗通”一聲,墜落在地,濺起一片塵埃。
“軲轆軲轆……”
小花推著木輪椅緩緩靠近,胡小妍輕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鬼子,冷聲問:“後悔嗎?”
“你殺了我吧……”
三浦熊介答非所問。
他的臉色相當蒼白,雙唇緊貼在地麵上瑟瑟發抖,每一次呼吸都顯得格外吃力,由於失血過多,他的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痙攣。
“當然。”胡小妍緩緩地從手袖裡拔出手槍,“不過,我現在問你的是,後悔嗎?”
三浦熊介生平頭一次對一個女人感到畏懼,他害怕稍有忤逆,便會換來新一輪的酷刑,於是便趕忙用儘最後一絲氣力,說:“後、後悔!快殺了我吧!”
“砰!”
槍聲響起,胡小妍第一次殺人。
這一聲槍響,同時也驚醒了跪在不遠處的董紹德。
“串兒紅”在東洋監獄裡備受酷刑這件事,跟他有脫不開的關係,此刻立馬磕頭如搗蒜,拚命求饒道:“道哥,大嫂,我錯了!先前紅姐的事兒,我知道錯了!我那時候都是被白家逼的,我根本不想把紅姐交給鬼子啊!道哥,饒我這一回吧!”
江小道滿臉厭棄,抬手一鞭,喝令道:“碼上!”
四風口聽令,立馬衝過去,將董紹德壓在身下,五花大綁起來。
“道哥!道哥,我真錯了!你再砍我一隻手,你放過我這一回吧!”董紹德骨軟筋麻,任由擺布,“道哥,我求求你了!大嫂!我會東洋話,我以後可以給你們當翻譯,你們會用得著我的!大嫂,你幫我說說話吧!”
然而,胡小妍根本不去理會。
江小道衝韓心遠使了個眼色,冷聲說:“按山上的規矩,帶他跑兩圈兒!”
韓心遠本就是“串兒紅”的心腹,對董紹德自然是恨之入骨,當下便一腳踏在其胸口上,扯開其衣衫,露出小腹,再用短刀在上麵輕輕一劃。
這一刀,憑的就是一股巧勁兒,劃破了皮肉,卻不傷及臟器,隻讓董紹德吹了一個“透心涼”。
“啊!大哥,大哥你們要乾啥?”董紹德低頭看了一眼猩紅外翻的皮肉,嘴唇嚇得發白,“哥哥們,你們彆亂搞啊!啊?”
“去你媽的!”
韓心遠俯身就是一拳,隨後便將董紹德身上的繩頭綁在自己的馬鞍上,翻身上馬,揚鞭即發。
烈馬在荒地上撒歡狂奔,董紹德趴在地上,身上又挨了一刀,如何能夠跟上,沒跑出兩步,整個人便順勢撲倒在地。
馬蹄飛奔,塵埃彌漫。
小腹上的那道刀口,如此貼地拖行,細小的碎石滾入腹中且不必說,那刀口也跟著越撐越大,隻拖出不遠的距離,便帶出了許多血肉。
董紹德想翻身用背部著地,韓心遠自然不肯給他這個機會,當即調轉馬頭,繞了一個圈兒,再奔回來。
如此循環往複,跑了十幾個來回,便在地上畫出一道道鮮紅的血印,董紹德的哀嚎聲,也漸漸平息,最終歸於沉默。
“籲——”
韓心遠勒緊韁繩,馬蹄緩緩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