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援手(1 / 2)

“嘩啦啦!”

破爛小船從河麵上經過,掀起一層波浪。

順河而下,瞅準時機,一隻毛茸茸的大手,精準薅住落水者的領口,同船夫合力,將其拖拽上了甲板。

大胡子洋人雙手相疊相扣,在落水者的胸前反複按壓了幾下,繼而發現其肋下的傷口。

“方!方!”大胡子用一口蹩腳的漢語,驚慌叫嚷,“把我的急救箱拿來!”

“來了!來了!”

甲板末端,一個身材瘦弱的白臉小年輕,熟練地收好貴重的攝影器材,並拎起腳邊的手提箱,“咚咚咚”地跑到船頭。

“跟他說話!”大胡子一邊翻騰著手提箱,一邊命令道。

小年輕有點不知所措,卻問:“說、說啥呀?”

“說什麼都可以,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小年輕低頭看了看落水者蒼白的臉色,不由得咽下一口唾沫,搖晃道:“哥!哥,能聽見我說話不?喂!你從哪來呀?”

落水者任由推搡,毫無反應。

“先生,這人、這人好像死了。”

大胡子用洋文喊了一句什麼。

小年輕聽罷,學著那語氣,衝船夫翻譯道:“大爺,你開快點兒啊!”

船夫仍舊不緊不慢,撐蒿掌舵道:“順風順水,夠快啦!”

這時候,暖陽初升,剛從海平線露頭,水麵上氤氳起一層薄薄的、橘紅色的晨霧。

遠處的港口碼頭,隨之漸漸忙碌起來,遠洋貨輪,浮木小船,往來穿梭,片刻不息。

汽笛聲刺耳,銅鈴聲急促,吆喝聲回蕩……

米色的帆影,高聳的桅杆,赤膊上身的碼頭工人……

景物之間,仿佛失去了邊界,任由顏料在其中浸染、暈開,形似一副尚未風乾的水彩……

…………

裕泰客棧,二樓客房。

王正南和闖虎小眼瞪小眼,相對而坐,一言不發。

屋子裡一片死寂,靜得瘮人,表盤上指針的“滴答”聲,因而顯得格外真切。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闖虎“啪”的一聲,合上榮來的懷表,心焦抖腿,嬉笑著提議道:“大兄弟,我看時辰差不多了,要不咱倆先去火車站等他們?”

王正南癱在椅子上,默不作聲。

臉蛋子上的大肥肉把眼睛擠成了一條縫,也不知是睜著、還是閉著。

闖虎見南風沒有回應,便欠起身,伸手在他麵前試探性地晃了晃,狐疑著喃喃自語:“這是——睡著了?”

猛地又晃了兩下,闖虎眼珠一轉,遂踮起腳,慢慢朝房門走去。

沒想到,手指剛一碰到門把手,身後便傳來了王正南的聲音。

“你要敢走,我就一槍斃了你!”

闖虎聞言一怔,連忙把手縮回來,扭頭訕笑:“大兄弟,你沒睡啊?我就是餓了,想下樓要點吃的。嗐!你瞅,你拿槍乾啥呀?快收起來,大兄弟慈眉善目,滿臉佛像,一看就是心善的人,可不興拿這玩意兒開玩笑,我膽兒小。”

“膽兒小,你就坐下。”王正南收起配槍,“你彆拿這話捧我,說我心善沒用,我聽道哥的。他說中午走,咱倆就得中午走;他說讓你跟著咱們,你就得跟著咱們。現在才九點,你急什麼!”

“不急,不急!我這不是怕你餓著麼!”

“那有啥,我又不是沒挨過餓。”

“你?”闖虎憋笑道,“你還真不像挨過餓的人。”

王正南懶得解釋。

闖虎便又提議道:“要不這樣,咱倆一塊兒下樓吃點東西,這總行了吧?”

“那也不行。”王正南斷然拒絕,“你是佛爺,我跑不過你。”

闖虎沒轍,隻好又重新坐了下來。

這時,敲門聲突然響了起來。

闖虎心頭一緊,連忙站起身往後退。

王正南立刻又拔出配槍,拿桌上的手巾蓋在上頭,卻說:“進!”

裕泰客棧的夥計滿臉堆笑地走進來,問:“客官,打擾一下,我記得你們幾位,領頭的好像是叫江連橫,我沒記錯吧?”

二人相視一眼,王正南猶疑地問:“對,咋了?”

夥計笑答:“他昨天晚上說,有個朋友,可能會來找他,現在人家正在樓下等著呢!”

這一番話,原本是江連橫為了打探情況,瞎編的借口說辭。

沒想到,謊話成真,竟真無中生有了一個人出來?

王正南心裡不安,忙問:“那人長什麼樣?”

“什麼樣兒?”夥計泛著白眼,回憶道,“腦門挺窄,中等身材,瞅著——嘿嘿,有點不修邊幅,嘴唇色挺深,眼睛裡竟是紅血絲。”

王正南越聽越開心,最後竟直接站起身,衝闖虎招呼道:“走,跟我下樓!”

闖虎鬨不清楚狀況,急慌慌跟在後頭,卻問:“誒?你不怕我跑啦?彆不是什麼殺手追過來了!”

王正南自顧自地走下樓梯,邪魅一笑:“放心,你跑不了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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