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隊長皺起眉毛,斜眼道:“你挺大個個子,怕啥呀?我就讓你配合一下,又沒說要抓你!走了走了,都走都走!”
袁新法看看媳婦兒,“那……咱們也走吧。”
英子點點頭,抬手招呼著兒子過來。
沒想到,正在此時,康二突然從陳隊長身後竄了出來,一把摟住袁家的兒子,反手抽出匕首,抵住孩子的喉嚨。
“都彆動!”
眾人駭然,不由得連聲驚呼!
“兒子!”英子的臉色頓時煞白,嘴唇顫得根本說不出其他的話。
猛聽得“嘁哩喀喳”一陣聲響,卻見所有巡警的槍口,霎時間都瞄在了康二身上。
“康二,你放手!”
袁新法怒吼一聲,本能地邁出兩步,可一見那冷冰冰的刀尖,陷在兒子的脖頸上,便又立馬僵在了原地。
“你敢!讓開讓開,都彆動!”
袁家兒子不明所以,隻是嚎啕大哭,要找媽。
康二一邊大聲叫囂,一邊挾持著袁家兒子往院門口退去。
陳隊長“哢嚓”一聲拉上槍栓,端起槍口,“康二,我勸你冷靜一點。”
“莪勸你們也冷靜一點,都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這孩子就不會有事兒!”
康二在門口時不時左右張望,心裡盤算著該從哪條路跑去南鐵附屬地,躲避巡警抓捕。
他雖然有些緊張,但並不慌亂,完全是按照先前的計劃行事。
殊不知,陳隊長拇指一挑,已然偷偷地打開了步槍的保險。
威脅我?——陳隊長眯著眼睛,心中暗道。
憚於當眾槍斃康二,無外乎是因為沒有借口。
如今,歹徒挾持人質拒捕,再去殺人滅口,自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至於袁家兒子的死活——陳隊長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食指緩緩靠近扳機,到底是一槍一命,還是一槍兩命,那就全看老天爺的意思了。
“兒子!我的兒子!”
英子大聲哭喊,由於喘息得太過急促,以致後腦發麻,腳下虛浮踉蹌,身形一晃,終於栽倒進袁新法的懷裡。
“都彆動!都彆動!”
康二疾聲大喊,眼看著就要從院門口離開。
陳隊長動了殺心,可正要扣動扳機的時候,劉雁聲卻緩步來到身邊,幽幽地說:“陳隊長,人命關天呐!”
“嗯?”陳隊長一愣,彆過臉反問道:“什麼意思?”
劉雁聲說:“我家大嫂吩咐過,都是十幾年的老街坊,儘量不要驚擾大家。”
陳隊長目視前方,極小聲地問:“那這小子——”
“他是要去南鐵附屬地嗎?”
“嗯。”
“那就跟李海龍他們一樣,交給咱們就行了。”
陳隊長喃喃道:“千萬彆留活口。”
“放心,咱們不是已經說好了麼!”劉雁聲笑了笑,“不過,你這主意倒也不錯。”
“我壓根就沒想到,這小子會在這!”陳隊長低聲咒罵了一句,“他要是跟老李他們留在泰和賭檔,就沒這麼多事兒了!”
說話間,康二已經挾持著袁家的兒子,來到了街巷的拐角。
“都彆動!都彆動!”
他一邊大喊,一邊在腦子裡規劃好了逃跑的路線。
眾巡警和街坊四鄰,遠遠地跟在康二的後頭,不敢輕易靠近。
“那就麻煩你們了。”陳隊長淡淡地說道,旋即衝遠處的康二比劃了一個手勢。
康二站在胡同的拐角處,見了手勢,心裡念了句陳隊長的好,隨後抬腿一腳,猛地將袁家的小兒子踹翻在地,緊接著便轉頭朝胡同深處瘋跑。
“追呀!弟兄們,追呀!”
一個愣頭青巡警,見人質已經安全,立馬端著步槍高喊一聲,衝了出去。
沒想到,途徑陳隊長身邊時,卻冷不防地被絆了一跤。
“去你媽的,追雞毛追!”
陳隊長臭罵一聲,借口道:“院子裡還有十來個雙龍會成員,都去追了,那些人咋整?”
說完,他又轉過身,衝圍觀的四鄰笑道:“各位鄉親請放心,我們巡警局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為非作歹之人,大家隻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老百姓不明所以,有幾個竟還跟著叫起了好。
沒一會兒的功夫,街巷裡便響起了“稀裡嘩啦”的掌聲,似乎是在為雙龍會倒台而慶賀。
官民和諧,實乃盛世之兆!
在一片其樂融融之中,先前一言不發的溫廷閣,緩步湊到劉雁聲身邊,忍不住低聲問:“雁聲兄,你家這位道哥,背後到底是誰啊?”
劉雁聲笑了笑,說:“溫兄,等回了奉天,你自然就知道——”
話還沒說完,卻聽一聲暴怒呐喊。
“康二,我操你媽!”
二人之間,似有一股勁風吹過。
眾人心頭一驚,舉目望去,卻見袁新法單手拎著一把鏽跡斑駁的柴刀,順著胡同,直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