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新法當立(2 / 2)

原來,胡小妍早已料到,可能會有雙龍會的成員,試圖憑借附屬地的治外法權,沿此路逃走,所以預先派來了兩個江家打手在此恭迎。

“砰砰!”

兩下槍響,李海龍應聲倒地,嘴角裡滾湧著鮮血,想要用馬牌擼子還擊。

“砰!”

又是一聲槍響,李海龍老實了。

“咯噠咯噠……”

江連橫和趙正北策馬來到近前,韓心遠領著兩個弟兄,恭敬地叫了一聲“道哥”。

江連橫從馬背上下來,踩著碎石土路,“沙沙”地來到李海龍身前,彎腰奪走馬牌擼子,隨後又在其領口處扯下那塊鎏金琺琅彩懷表。

其間一言不發。

直到他舉起馬牌擼子,準備送李海龍回老家的時候,他才忽地愣了一下。

“嗬,這不是李班頭麼!”

李海龍奄奄一息,正在咳血,“你……你是……誰?”

“我呀,南城江小道,沒印象了?”

“江小道?沒……沒印象……”

“那就忘了吧!”

江連橫“砰”的一聲扣動扳機。

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趙正北突然指向不遠處的鐵路大喊:“道哥,那不是袁大個兒麼!”

眾人微微一愣,順著北風手指的方向看去,卻見筆直的鐵軌上,正有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互相奔跑。

康二的後背和手臂上,此刻已是刀傷累累,皮開肉綻,血流不止。

他踉踉蹌蹌地在鐵軌之間穿行,左手抱著右臂,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枕木上,星星點點,連成一線。

康二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老實巴交的袁大個兒,下手竟然這麼黑!

即便身負重傷,他還是嘴硬叫囂,試圖恐嚇道:“袁大個兒!我告訴你,哥手上可是有命案的人,你彆逼我!”

袁新法單手提著生鏽的柴刀,喘聲如牛,緊緊地跟在後頭,“是你們逼我!”

“誰他媽逼你了?你兒子不是好好的麼,我又沒殺他,你至於不至於!”

康二比劃著匕首連連後退,腳下一不留神,立時仰倒在了鐵軌上,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掉在不遠處。

袁新法默不作聲,像一座黑壓壓的荒山,朝著康二步步逼近。

想起剛才妻兒被欺辱的情形,他高舉起柴刀,隻想劈了眼前之人。

“袁大個兒!你他媽瘋了?”康二軟硬兼施地說,“你媳婦兒、孩子都活得好好的,你跟我來什麼勁?”

柴刀應聲停在了半空。

康二伸出胳膊擋在身前,接著說:“你把我殺了有什麼用?殺了我,你也完犢子!到時候,你媳婦兒就等著吃絕戶吧!連你兒子也得受欺負!你就不怕以後還有彆人欺負他們娘倆?”

袁新法猶豫了。

康二看出機會,又說:“再者說了,殺人——你是那塊料麼?回去老老實實過你的日子去吧!我跑我的,你活你的,這地方我肯定是回不來了,你有什麼必要非得殺我?”

眼看著袁新法越來越遲疑,神情有些呆愣,康二便慢慢將手移向不遠處的匕首。

“袁大個兒,聽我的,你現在就放下刀,轉身回去,咱倆這輩子都見不著麵了。”

袁新法皺起眉頭,抿了抿乾枯的嘴唇。

他的所有反應,都在朝著康二預想中的那樣發展。

然而,正在此時,遠處突然傳來的一聲叫喊,卻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袁新法!”

兩人同時循聲看去,但見初升的朝陽下,正有四五個人影站在遠處的荒地上,嬉笑著衝這邊張望。

江連橫單手勒住韁繩,跨下的紅鬃烈馬躁動不安,來來回回地原地打轉。

“袁新法!”江連橫微微揚起下頜,似笑非笑地喊道,“爺們兒的,殺了他!”

眾人應聲哄笑。

笑聲很遠,但在袁新法的耳朵裡格外清晰。

“咋了,不敢?”

江連橫奮力駕馭著躁動的烈馬,高聲笑道:“袁新法,你今天要是放了他,以後再沒有人會怕你!”

“彆聽他們的!”康二急道,“袁大個兒,你不是他們那種人,他們都是亡命徒,他們有關係、有人脈,犯下命案,有人保著他們,你有嗎?你沒有!你放了我,老老實實回家過日子去!”

“嗚嗚——”

恰在此時,遠端的鐵軌上,“轟隆隆”地駛來一輛客運列車——八點四十分,該跑路了!

袁新法有些惶惑,心裡已經漸漸萌生出退怯。

陽光照在鐵軌上,晃得他有些睜不開眼睛。

他能清晰地感到,火車車輪“喀嚓喀嚓”地震動著鐵軌,並漸漸與其心跳融為一體。

“叮鈴鈴——”

站台上的警鈴驟然響起,客運火車行將進站,無數噪音攪得袁新法心煩意亂,額角上漸漸有汗水滲出來。

“袁新法!”

江連橫的聲音再次傳來,“你要是擔心,就把這條人命算在我頭上!有人要是問你,你就說,奉天江連橫,替他給家裡拍門報喪!”

這時,趙正北突然端起槍口,大喝一聲道:“袁大個兒,當心!”

話音剛落,袁新法驚覺一道寒光從眼前晃過。

低頭去看,卻見康二手持匕首,正朝他直刺而來。

“操!”

袁新法終於不再猶豫,掄起柴刀,徑直劈在康二眉心正中,頓時鮮血迸濺。

康二來不及悶哼一聲,心口窩又遭了一腳,癱在鐵軌上不停抽搐。

“嗚嗚——”

火車的聲響越來越近,袁新法終於跳出鐵軌。

不多時,身後便響起一陣“喀嚓喀嚓”的車輪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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